孽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顏煜性子純良,極易相處,所以墨臺妖孽沒理由不喜歡顏煜的。
顏煜尚未答話,墨臺妖孽慢條斯理地說道:“妻主,這兒可不能休息,附近時常會有‘生死門’的巡山弟子經過。”
這裡已是半山腰,而巡山弟子通常只會在門派附近巡邏的——我心裡納悶,但轉念一想,許是冬杏改了藥光定下的規矩。
“我不累,不用休息。”顏煜接道。
由於紗帽的遮擋,我看不到顏煜的面容,他不曾習武,身體底子薄,先前他陪我上下山,一路走走停停已甚是吃力,現在要他跟著夏楓他們的腳程跑,著實辛苦他了。
我再三囑咐轎伕放慢速度,放下轎簾,坐正身子,不經意間瞄到墨臺妖孽冷然的表情,我不禁一怔,開口喚道:“夫君,身體哪裡不舒服呢?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沒事,只是剝石榴剝累了。”墨臺妖孽霽顏笑道。
“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動手替墨臺妖孽收妥匕首與剩下的石榴,然後將食盒放在一旁。
“妻主,你對你的徒弟可真好啊!你知道我醒來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裡想的是什麼嗎?”墨臺妖孽喃喃說道,身子無力地靠了過來。
“應該是驚豔吧!”我忘不了我在八角亭看到顏煜時的震撼。
“是啊,一剎那的驚豔,然後我的心就慌了,我想啊,千萬不能讓妻主你看到他,一眼都不行。”墨臺妖孽緩緩說道,幾近一字一頓。
我笑嘻嘻地說道:“真巧啊,我不但看見他了,他還正好是我的徒弟呢!”
“妻主,你讓我放了宇文景,我照辦了,你讓我不要為難藥晴她們,我也依你,只是,有些時候,我要按我自己的意願行事……妻主,你會不會怪我呢?”我無法讀到墨臺妖孽的表情,他與我貼得極近,幾乎融為一體般。
“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場,所以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理所當然地答道,沒作深想。
既然說到宇文景,我不得不鄙視一下他差勁的性格,活該他想嫁卻嫁不出去——
我看顏煜沒再提蠱物的事情,就跟墨臺妖孽商量放宇文景自由,當我興沖沖跑去地牢釋放他的時候,他居然拿看白痴的眼神瞪我,然後很拽地哼了一句:“我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沒有人能左右我的去留。”
當我甩袖欲離去的時候,他又冒出一長段拗口晦澀的話:“毒玄,前掌門擅觀天地之相,通測命數之劫,你說她為什麼要叫你‘玄’呢?‘玄’是你的名,也是你的命。你註定是藥人,所以‘玄’註定是藥人的名,所以‘玄’註定是藥人的命,所以一切都是註定,真有趣,不是麼?”
老實說,我從沒想過我的名的問題,一直以為前任掌門吃飽撐著給每個醃在泡菜缸裡的……呃,人形生物都取了名字,而我正好攤上“玄”這個字——天以不見為玄,地以不形為玄,人以心腹為玄。
“依你的意思,真相其實是,前任掌門吃飽撐著給每個泡菜缸都算了命並且取了名?”我試探地問道。
宇文景不帶善意的笑徹底僵在了臉上,然後又一次現出鄙夷的神色,他沒再說話,只是無力地揮了揮手,打發我離開……
軟轎平安到達山腳,前來接應的是三百名步軍營兵士,為首的女子約莫三十出頭,眉毛濃黑,眼神犀利,腰圓膀粗,面板呈健康的古銅色,夏楓悄聲向我介紹,這女子是五營統領,官居從一品,至於這群步軍營兵士,並非地方上調遣過來的,而是五營統領從堰都帶出來的直隸禁旅,於是,其中有許多熟悉的面孔也就不足為奇了——我打賭她們懷裡還都揣有堰都墨臺府的印信。
我飽含著對武將的敬畏心情,正欲拱手行禮,卻見這女子“唰”地一聲就跪下了,然後“譁”地一聲就哭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