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也沒看到一個。我的心口劇烈跳動著,風斂陰霾,無端焦慮,壓抑難當——我能確定,自己不喜歡這裡。
忽地,一些細微的聲音在風中響起,春蓮與我無聲相視,然後默契地尋聲而去。
前面就是主院,已經能看到內外院相隔的玉棠富貴垂花門,我聽到越來越近的雜亂的腳步聲,直覺地躍上了就近的高枝,而春蓮一個旋身,倒掛在了短廊的畫梁之上。
須臾,磨磚雕花的照壁後面轉出六個僕役打扮的女人,兩兩抬著一卷草蓆,神情麻木,手腳麻利。
我細細觀察她們的步伐,不像會武功的,似乎只是一般粗使的下人。她們走出內院,一路無言。穿過重重樓屋,越走越偏僻,最後到了一處空曠的園子,附近沒有藏身的樹枝或者簷脊,我與春蓮只好隱在園子拱門邊抱鼓石的陰影中。
這園子一看就知道是無人居住的廢棄庭院,拱門角落結了蛛網,石階處印著苔蘚。我一眼瞥進去,園內的地上,竟不見雜草叢生的荒蕪景象,表面起伏無常,很不平坦,邊角堆放著泥沙黃土。
那幾個女子將草蓆平放地上,其實一卷落地的時候,因受力不穩,翻滾了一下,席子中赫然露出一隻……疑似人手的物件——我心下一凜,欲定睛再看,已有女子將草蓆重新裹好。
朗朗月光下,就見那六名女子鏟地挖坑,然後將三卷席子堆放於坑中,埋土掩平。她們動作熟練,毫不遲疑,就好象……經常幹這事兒。
她們忙好這一切,就徑直退出了園子,其間仍是一聲未吭。春蓮欲繼續跟上去,被我攔了,確定她們已經走遠,我們閃身進入園子。
我拿起兩把那幾個女子收放於角落的鐵鏟,遞了一把給春蓮,示意她一起挖土。
這個新坑,土色很新,土壤松碎,很快就刨到了那堆草蓆。兩人合力將席子一一抬放到平地上,然後揭開——
真的是人屍!
我面色微變,只因遍佈屍身的潰爛,腐肉死白,不見血不化膿,猶如是在皮下慢慢糜蝕,逐漸滲透出身體,這是……蠱毒。
眉心深鎖,我又掀開第二個席子,這具更是慘不忍睹,仍是蠱毒。死屍上幾乎找不到完整的面板,臉部全毀,頭髮枯黃稀疏,趾甲俱已脫落,估摸著口舌生瘡,牙根鬆動,可是我絲毫沒有撬開它的嘴察看的**。
這是以活人的身體為容器來煉蠱!
藥光餵我蠱,因為我是藥人的體質。理論上說,蠱進入藥人的體內,受不了其中的毒素,則死;反之,則會吸收毒素,變得越發強大——這個過程,是把藥人本身當成一個蠱,與蠱相鬥,一直到藥人的身體無法壓制住蠱,蠱就將破肚而出……
但是眼前,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以普通人的身體煉蠱,同時喂進兩種蠱,以藥養人,以人血養蠱,任由這兩個蠱在人身內互相蠶食,不論結果如何,這做為煉蠱容器的人必死無疑。
用這般殘忍手段煉蠱的,我只能說,根本就是喪心病狂、泯滅人性,已經沒有資格被稱作是“人”了!
當看到第三具屍體的面容的時候,春蓮驚撥出聲,只因為——這竟然是我們在松鶴樓見到的那個宗政府的女侍!
“不對,這不是白天那個。”很快的,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跟之前那兩具屍體一樣,這女人也被當過煉蠱的容器,只是她的這個身體顯然不適合用來煉蠱,所以她的面板只有稍許潰爛,死的時候,人還有意識,因而表情痛苦扭曲——我的心情頗為複雜,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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