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佔勇拿起實習警察寫的備案卷宗來看了幾眼,放下,看向林亦彤:“這起案子社會影響過大,檢察院那邊已經介入調查,人轉到總局那邊去了,而且你說的這些情況,也一樣在調查中。8”
“取證一個月,一個月後開庭。”
她小臉微白,還是不敢相信:“尤警官,我要舉報的是她殺人未遂……”
“我知道,”尤佔勇爽快地回答,再一次重複,“我說過已經備案了,今天我親自帶人去的‘新田保鏢公司’舊址,抓了創辦人來局裡。當年的人也在一個一個地追捕審查中。你要看嗎?我帶你去。”
她震驚,遠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已進展到這一步,尤佔勇再提醒了她一句:“我以為霍首長從早上到現在都在這裡的事,你知道。”
她放在桌上的拳頭,慢慢攥緊。早上霍斯然那麼等不及她的回答,一身踉蹌地衝出門去,她有預感,卻不曾想真是這樣。
——傷害過你的人,你覺得他會放過?
“不可能,”她苦笑,“我想過一百次你們受案的可能性,可結果都是絕對不會,因為雲菲她絕不會自己承認……”
尤佔勇把一個小巧的錄音筆放到了她眼前,用沉默打斷了她。
“我素日裡佩服霍首長的為人,所以這個東西怎麼來的,我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追究,但,只此一次。”
他突然想起今天去檢察院那邊,剛巧看到寒峰正跟幾位檢察官在溝通交流著什麼,聲音很小但難不倒他做刑偵的,他們交談的內容竟是,不要輕易地讓法院判雲菲死刑,要給機會,讓她在牢獄裡面活下來。
他當時,真的想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恍惚間,眼前漂亮的年輕女子已經起身了,她神情也一樣恍惚,“再見”都沒有說,就轉身走出了門去。
孩子已經囑咐秦姐她們接走了,此刻她一個人,天天公卻不作美地下起淅淅瀝瀝的秋雨來,林亦彤仰頭望天,意識驟然清醒了起來。
在查了。
林亦彤,一切都已經在查了。
她仰起的眼眶裡慢慢充溢起淚水,很燙,想起那年那一場屠殺,那一場痛,她此生不忘,現在,也終於狠狠地報復回該報復的人身上了。
她走進雨裡,讓眼淚與雨水相融,擁抱這一場清醒。
許久,頭頂的雨滴,卻猛然停了。
林亦彤睜開眼,看到了頭頂墨一般的黑色大傘。
渾身微微一僵,身側的小手下意識地握緊,她回頭,果然看到了霍斯然一身與傘同樣色調的墨色大衣,那色調與眼神,竟第一次讓她覺得不那麼盛氣凌人。
“冷嗎?”他啞聲開口。看到她只穿著單薄的開衫秋裙,長髮已被雨水打得微溼。
今天,是他親手將雲菲送進了檢察院進行調查,一個月後,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她百般地說不想讓他幫忙,剛剛竟獨自,那麼感激涕零地享受這樣的成果,想到這些,她如醍醐灌頂一般,瞬間在心裡提醒著自己,不該這樣!
——林亦彤,你本就該親手來的。不過是你沒能力,你也太懦弱!
她小臉上浮起一抹蒼白的冷笑:“你所謂的補償挽回,就是把曾經傷害過我的這個人,繩之以法?霍斯然,你以為這樣就夠?”
不。不夠。
或許以前他曾真的這樣天真地想過。可後來他卻是真的知道了。不夠。
當年她的抗爭、解釋、妥協、哭喊,全都是染滿的記憶,他殺再多的人,報再多的仇恨,那些痛,都回不去。
霍斯然緩步走上前,微顫的長臂將她單薄的身子猛然圈進了懷裡!她衣服微溼,連發絲間都是微冷的潮意,此刻霍斯然腦子裡卻只剩下一個想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