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厲辣。
很有穿透力。
──從這“吠聲”也可以吼出了他多少心裡的不平衡:嫉妒、氣急、憤慨、不平、怨忿、痛恨、痛苦、甚至形成了自我折騰的煎熬,對自己失去判斷,對他人只會痛批的失控與悲情的亂序。
這種性情,對人對己,都非常危險。
任勞本名當然不叫“勞”。他也有個本名,就叫“軟欽”,可是,這種名字一旦放到江湖上行走,很容易就給人笑話:軟欽軟欽,又軟又欠金,這豈不是有點不男不女來著……於是他棄之不用,用了好幾個比較凜凜生威的大號:例如:半生、閒人、儒迅、子湘、天涯、白水、我素、縱橫、銳案、天堂──試想,這些非常飄逸或威風的名字,一旦加上他原姓“任”,不是非常響亮、動人、有意境麼?
──任半生。
──任閒人。
──任儒迅……
──任子湘……
還有任天涯、任白水、任我素、任縱橫、任銳案、任天堂……都很不得了,一聽就知道是江湖大人物,一看便曉得是武林大豪。
可惜,這些名字都傳揚不開去。
可恨,這些任勞喜歡的大名都流傳不廣。
不知怎的,大家看他從年少迄今,一直鬱郁不得志,忿忿不平,以致不斷的誣人以快、殘人以虐、殺人以逞,反而背裡給他一個“老吠吠”的名號。而他看到人家比他活得好、活得比他有名、活得比他富貴或美滿,他就禁不住內心那一股火。
憤懣。
他就搗毀他們。
殘害他們。
破壞他們的名譽。
甚至去殺害他們。
他忍不住這一股衝動。
其實他的武功絕對算是高強,也天性聰悟,本來年青時也長得正常,但就是不知怎的,一直不能名列江湖第一班輩的高手中,也不能擠身於武林第一流的名字裡,使他更加悲憤,可是,愈是悲忿,就越失衡,莫名的抑鬱使他迅速蒼老,疲憊滿臉,皺紋交錯,老去急劇。這一來,江湖排名就更低落,前輩提攜就越有顧忌,他就越發不擇手段,誣陷謀害,猝襲暗算,這種事一旦做多了,總會傳揚開去,那麼,前輩高人機詐之士,當然怕養虎為患,不敢予以重任,而忠厚之士亦恥與為伍,使他更為失落。
連番失意,使他又更為悲憤,行事更乖絕人倫,於是更多邪道之徒避之為吉,正道之士更排斥不用。
那樣一來,他就更悲怨莫名,下手更辣更歹,以致黑白兩道,都不容他。他爭名,並無大名;求利,更不是這料子。弄權,手上無權;要人,人才豈為他所用。他越來越憤恨,指天罵地,鬱憤難平,自以為懷才不遇,又以為人共欺之──卻忘了,真正開始凌辱他的,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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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行事下手太辣,以致本要任用他的“四分半壇”陳氏兄弟,也幾乎不能容忍,要把他逐出門牆。
幸當時“四分半壇”亦收了一名新銳:就叫任鶴立。這少年人一入“四分半”,迅速躥升,做事幹淨利落,下手狠,但該硬時硬,該軟時軟,壇里人人都喜歡他。
這個少年人武功非凡。他那門派原只有四位門徒,一入江湖,都從最艱苦“臥底”做起,潛入各門各派,一旦起事,才揭竿而出,一舉殲滅目標。他在該門中排行第三。
任鶴立是其中佼佼者。
他長得清秀可人,但他卻不讓人稱作飄逸好聽的“鶴立”或“葉三”,或者他的原名為“任浮沉”,而要人稱他為“怨”。這少年人還笑著宣稱:“我是個有怨念的人。”
任怨卻私下吸收了任勞。
還私下傳授他門裡的“虎爪豹形拳法”,並且言明,這套拳法不適合任怨自己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