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兒忙上前與桃花扶起二姐來,潘二孃見二姐只是因受驚昏過去,就讓絹兒與桃花將二姐扶回房休息,囑咐道:“這事且不要慌,待我問清楚了再說。”
絹兒只得點頭,如今也沒心思多想甚。誹謗朝廷,汙衊官員這樣的罪名說小不小,說大也算不得大,但畢竟宋朝是出了名的不殺士大夫,雖說如今丁家大郞算不得真正計程車大夫,但他畢竟也是官門之後、國子學的學子,指不定罪都不會受甚,便被放了出來。所以,大郞入獄此事讓人震驚,但絹兒卻無太大的擔心。
二姐很快便醒來了,她一醒來便讓嚷著要去見大郞,自是被絹兒阻止住了,“二姐且不要再去添甚麻煩,若大郞在獄中,自有丁家主父主母出頭,再說保不定是件大驚小奇之事,你還是放寬心,不要等大郞出來了,你卻又病了才是。”
二姐思了一會,便點了點頭,卻要讓絹兒扶她去見潘二孃,問個究竟。
這會潘二孃不請自來,臉上卻沒有喜色,聽她細一道,絹兒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遠沒有想像的那般簡單。
事情的起因,便是七月初當令官家下了一道詔書,詔書的大約意思便是禁止元祐年間所實行的一切政策綱領。
雖潘二孃與二姐都是女流之輩,對於朝庭政事自是不懂,卻也知道至神宗熙寧以後,與變法、新舊政策有關的爭吵便從未停止過,反而日漸厲害,就連范仲淹、蘇軾等儒者文士皆遭受流放罷黜的厄運,更有許多朝中官員隨著朝政的朝令夕改而幾起幾落,如今丁家大郞也牽涉在其中,自是讓眾人都有些擔心受怕。
絹兒雖是現代人,卻還不如宋人這般感同身受,有些不解問道:“這些與大郞有何關係?”
潘二孃也是不懂這些朝庭之事,便讓桃花叫來繡女秦書凝,一臉正色對絹兒與二姐道:“我是婦道人家且是不懂這些門道,書凝原是官宦人家待過,是個極有見識和門道的人,讓她幫我們分辯此事才是。”平日絹兒與這院裡相處最多的便是珍娘與小么,還有夏兒,只這書凝卻是少有交談,在絹兒印象中是一位寡言少語的婦人。
不一會便見秦書凝進了屋,見她雙十華的年齡,長相秀氣,一身淡草綠羅紗褙子,下穿銀霜六幅繡竹羅裙,整個人看來極素雅,知二孃叫來她的目的後,書凝沉默了許多,才細聲細氣道:“議論朝中之事本不是我們這些女子應為之事,若被旁人聽了,少不得鬧出事來。”
潘二孃見書凝不願多說,便讓狗子站在門外,又關緊了門,拉著書凝坐在椅上,道:“如今這屋裡都是自家姐妹,就當平日閒聊,說過便忘了。”
這會書凝才抬起頭道:“既然二孃這般說道,我且當這是閒聊,只望大家聽後,當一陣風吹過不留一絲痕跡便罷了。”
潘二孃自是點頭,“你向來謹慎,我是知道的,不過你且放心,這屋裡的人都是悶葫蘆,斷不會像那些沒口的人四處傳些閒話。”
書凝這會才開口,慢慢道出些當令官家朝庭之事,甚至還有些不為市井人家所知的密事。見她說話有條不紊,態度不溫不火,倒讓絹兒刮目相看,原來這位書凝是個極有見識的人。
當今官家趙佶,剛登基就曾下令,對新舊二黨之政不偏不倚皆要器重,以至正大公的胸懷對待變法與保守兩派,以為利國利民的折衷調和政策。卻不想一年時間,言過猶耳,官家卻日漸貶去舊黨,器重新黨,更在今年七月先是禁止元祐年間所實行的一切政策綱領,後又下詔“司馬光、呂公著等二十一人的子弟,並毋得官京師。”將這二十一位有名望的舊黨眾多子弟盡數被遣離京城。
誰想五日前,在蔡京相公的慫恿下,官家又進一步下詔,要將天下碑、碣、榜、額中,凡是蘇東坡書寫的要全部銷燬;還要將蘇洵、蘇軾、蘇轍父子三人及蘇門四學士黃庭堅、秦觀以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