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看到院子裡面沉如水的餘氏,張氏的臉上現起一抹怔愣,續而飛快的換了張笑臉,上前給餘氏行禮,“母親。”
餘氏僵硬的臉上像冰塊似的裂了條縫,對著張氏笑了笑。吩咐身後的餘媽媽搬了個錦杌來讓張氏坐。
餘媽媽笑著應了,餘氏身邊的丫鬟、婆子忙上前給張氏行了禮,或是去沏了茶來,或是去端了點心、瓜果來好一陣忙活。
張氏淡淡扯了抹笑點頭,算是答謝。
餘氏端了茶盅在哪裡慢慢地品茶,目光卻是銳利的撩向張氏身側的大丫鬟鳳枝和金枝。這兩個丫鬟外加另兩個二等丫鬟習秋和寶琴都是張氏的陪嫁丫鬟,為人伶俐且不說,對張氏也很是忠心。特別是鳳枝……餘氏的目光在鳳枝的臉上頓了頓。
鳳枝在感覺到餘氏審視的目光後,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張氏見了神色一滯,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看了餘氏那茶湯清亮的茶盅說道:“這茶,湯色清冽,香味醇厚似是安溪鐵觀音?”
立在餘氏身後的餘媽媽不由得便眼角輕挑,目露惱意。而餘氏握著茶盅的手卻是僵了僵,低垂的眉眼繃的更像一條線。
反之,適才虎著臉的張氏此刻眉宇間的笑便帶了幾分舒展。一語說完,她身子朝後靠了靠,同樣捧起丫鬟奉上的茶,輕輕的抿了抿,然後眉眼彎彎的讚了聲,“好茶。”
因周璁好茶,猶好安溪鐵觀音。而隆平候昔年在福建的屬下年年都會撿著最好的鐵觀音送來大都,自從周張結親,張氏沒少從孃家拿鐵觀音來討周璁的歡喜。
“是啊!”餘氏挑了挑眉梢,放了手裡的茶盅。從衣袖裡掏出帕子在嘴角上沾了沾,慢悠悠地道,“茶是好茶,只再好的茶這樣天天吃日日喝,也會有膩了時候。便是龍心鳳肝也不過是一時的新鮮。” 她說著,冷冷地瞥了張氏一眼,“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氏整個人便僵在了那。
餘氏的話卻還沒完!
“本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只不過生長的地方好些罷了。其實我到是更中意我院裡的那幾株金銀花,香味自然又清熱解毒。”話落,站了起來道:“時辰不早了滿院的花,光開花不結果,看著也沒什麼心情,餘媽媽你扶我回屋吧。”
張氏低垂的眉眼擰了擰,她這才成親多久?就說出光開花不結果的話……當著這麼多人給她難堪……張氏恨恨的擰了袖攏,可是卻不敢表現出不滿,她雖是低嫁,可大慶朝最重孝道。一個“大不孝”的名頭壓下來,若是被父親兄長知道,便是有心為她做主也奈何不得……張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恭順的笑容,親熱的上前扶了餘氏。
“我送送母親。”
餘氏斜眼撩了撩她身上尚未來得及換下的衣服,淡淡的道:“不用了,你也很忙。”
張氏垂了眼瞼,“再忙也要盡孝道。”
餘氏笑道:“不急,我這還有你大嫂和三弟妹,你還是花些心思照顧子元才是。”
張氏低了頭,恭聲應道:“是,媳婦記住了。”
餘氏就快步走出了院子。
直到餘氏的身影轉過屋角消失不見,鳳枝這才上前幾步走到了自家小姐身邊,沒聲道:“太太這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一番話,若不是三奶奶,三少爺哪有那麼容易進翰林院……”
張氏瞪了鳳枝一眼,疾色道:“住嘴,別仗著你是我帶來的說話便沒高沒低的。”
鳳枝這才驚覺自己失了言,連忙左右看了一眼,撲通一聲跪下道:“奶奶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張氏冷冷一哼,歷聲道:“再有下次,我便攆了出去。”
鳳枝一連謝了數次恩典,張氏這才令她起身。
一行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