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披著杉樹皮的吊腳樓傍下山腰而起圍成了半圓形的寨子。水平如鏡的梯田從山頭層層延展下來,清澈的白水河宛如玉帶般輕柔地繞嶺而過,青山碧水宛如仙境。平日裡男性耕作山田,獵獸捕魚,苗女織補洗染,釀酒做飯。和所有苗裔一般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以“金花”為名,一是侗中女子素來貌美無比,人比金花;二來則是雲南地區有一種蝮蛇,成年雄蛇頭上有一肉冠,通體金色花紋,縱跳如飛,當者立斃,居苗疆毒物之首。苗人善放蠱施毒天下皆知,而金花侗以此物自喻,卻是隱有放眼苗疆,用毒者無出其右之意了。
金花侗族人明朝以來一旦成年除了要習火槍以外便主攻毒術,對於大部分苗族慣使的蠱術卻習之甚少。侗中上下無人不是全身劇毒,至於破毒破蠱之術,更是研發了無數。漳嶺中毒蟲極多,尋常人沾得半點便斃命的毒物在金花侗人家中直若兒戲般比比皆是。傳至民國初期一代,侗中青出於藍,年青一輩好手直如過江之鯽。在與他族旁支的毒術比試中,對方俱是照面便敗,旁族苗人的蠱物放出無不被金花恫族人輕易化解。金花侗自此聲勢鼎盛,在苗疆地域風頭極勁。
到了1995這一年,金花侗赫然出了個驚才絕豔的領導者。年僅三十歲的當任土司金薩在十年一次的族選中文辯武鬥力克群雄,榮登大祭祀之位。大祭祀在數十萬黑角苗族人中的地位極其崇高,比起基督徒心目中的教皇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一個千人左右的小分支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榮耀。時值八月,整個金花侗舉行了長達十餘日的盛大慶祝活動。
夜色中,金薩高高站在祭壇旁的一塊巨石上。他的嘴唇很薄,臉龐稜角分明,眼神冰冷而銳利,站在那裡宛若一座高不可攀的神祇。金薩的四周站著不少侗中的大長老,遠處更是佈滿了守衛,每一個人都刻意地與這個金花侗的皇者保持了距離。他們偶爾投射到薩南身上的目光無不充滿了狂熱的敬仰。
金薩靜靜看著廣場上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的族人們,撫摩著手中代表了至高無上權威的黑角祭祀杖,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或許,只有金薩才知道自己的侗人和其他的黑苗族人有著多麼大的區別,就象是一群獅子被迫被數以百倍計的土狼所領導一樣,人數上的劣勢一直是金花侗的軟肋。但現在這已經不在是個問題,有了這個身份做鋪墊,金花必將在苗疆綻放最耀眼的光芒!金薩捏緊了祭祀杖,眼中似亦有火焰燃起。
一顆小石子在空中旋轉著輕輕砸到了金薩肩膀上,冷眼一掃四周長老們似笑非笑的神情,金薩無奈道:“鳳凰兒,你又來頑皮。”
一個年幼苗女從巨石後面跳出不依道:“爹爹,你這些天老不回家吃飯,我罰你陪我玩騎馬打仗!”她穿著一件小小的藍澱對襟上衣,腰間繫著條平繡飄帶裙,月色下容貌明豔無雙。行動間白皙細巧的頭頸手腕上無數閃閃發亮的小銀飾叮叮作響,甚是好聽。
金薩眉頭微皺,正想開口呵斥時卻看到月色下女兒小嘴微扁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不由慌了手腳,壓低聲音道:“鳳凰兒乖乖的,爹爹過一會就回去,吃完飯就扮大馬給你騎可好?”大祭祀的威嚴沉穩早不知丟到了哪去。
十年前女兒出世不久後妻子即染上惡疾而死,這些年來也不知有多少人勸過金薩續絃,他一直不為所動,只是悉心撫養女兒。更取名“鳳凰兒”盼借神鳥之名讓其平安長大。金薩妻子生前本就是金花侗中數一數二的大美女,鳳凰兒卻連母親也比了下去,雖還幼小,但已是個極美的美人胚子。
金薩為人心計深沉,堅忍狠辣,毒術更是侗中大師級的人物。雖然將對亡妻的愛意悉數轉到了女兒身上,但平日思及自己梟雄一世卻無子傳業心中未免鬱郁。因金花侗中祖訓無論男女年滿十六方可學習毒術,金薩在鳳凰兒小時便教她一些驅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