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你了?」季顏微微挑眉。
宋南雪的臉上明顯愣了片刻,又緩緩笑起來。
他笑意不濃,但眉眼彎彎,「你的夢話怎麼會是吵鬧。」
季顏呵了一聲,轉身就走。
「你說,南雪,我們應該出發去海邊了。」
宋南雪垂頭看著手背上的針,笑意淡去。
季顏的腳步聲十分堅定,直接走出門去,沒有回頭。
宋南雪想叫住她,但她步履匆匆走得毫不留情,不給他任何機會。
這女人無論什麼時候永遠能拿捏住他。宋南雪暗嘆一口氣,打心底的佩服她。
以前是全世界對他最溫柔的人,現在是全世界對他最狠心的人。他還病著,昨晚治了一晚上,她就這麼扔下他走了。
宋南雪的眉頭慢慢皺起來,右手抬起慢慢蓋到左手背上,抓住針柄一用力,直接將留置針抽了出來。
血又無法控制的冒出來,宋南雪咳了幾聲,隨意扯出一張紙揉成一團壓住手背。
他來的匆忙,沒想過這地方能冷成這樣,也沒帶幾件厚衣服來,昨天穿的大衣已經髒的不成樣子。
宋南雪坐在床上看了一會,還是勉強穿上那髒大衣,起身走了出去。
他腦袋暈得厲害,踩在地上的腳步一個比一個虛浮。他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隻手扶著牆,緩慢往醫院外面走。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這小鎮非常熱鬧,醫院門口擠滿了小攤小販,有賣玩具的,賣日用品的,還有數不勝數的街邊小吃。
四處吵吵鬧鬧,空氣中還瀰漫著獨特的食物味道。大概是因為餓太久了,宋南雪聞著這味道感覺挺香的。
「土豆泥,雞蛋餅,烤冷麵!瞧一瞧看一看嘞!」
小推車旁的大嬸吆喝著,看見宋南雪路過,趕忙殷切的喚他,「誒誒小夥子,要不要來一碗?」
宋南雪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的小推車。
小推車上掛著「芹姐小吃」幾個五彩的字,最前面擺著幾個不鏽鋼盆,蓋子有些生鏽發黑,還有一個大桶,桶裡盛著一堆橙黃色黏糊糊的土豆泥。
她這小推車雖然小,但是東西很豐盛,在那土豆泥旁擺了很多瓶瓶罐罐,還有一碗肉沫醬一樣的東西。
「來嘛來嘛,我這兒吃的多著呢,還有的坐。」大嬸朝一旁努努嘴,宋南雪看見她推車不遠處放著一張摺疊小桌子,還有兩個塑膠凳子。
「我……」宋南雪有些呆,不知道該說什麼。昨晚醫生剛給他止住胃出血,他還不能吃東西。
「來來來!」大嬸笑呵呵的,「你看你那麼瘦,不多吃點怎麼找媳婦?這孩子,來吧來吧,你坐那兒,我給你整個土豆泥兒!」
半推半就,宋南雪還是在那看著不太結實的塑膠凳子上坐下了。
這對宋南雪來說是一場奇妙的體驗,他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從沒吃過街邊小吃,也從沒被陌生人這樣熱情對待過。
今天很冷,宋南雪昨天穿這身衣服就被凍的發高燒,今天病了一場更是扛不住凍,他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好在大嬸的土豆泥非常溫暖,捧在手裡沒一會兒就暖和起來。
「小夥子你是哪兒的人吶?」大嬸閒著也是閒著,看跟宋南雪聊了起來。
「我是……」宋南雪悶著想了一會,「仰城的。」
「喲,挺遠啊。」
「嗯。」
「那你是做什麼的啊?」
「我是律師。」宋南雪說。
大嬸這土豆泥味道竟然還不錯,和肉沫醬攪合在一起,鮮甜適中,沒有辣味。
「呀律師啊,真厲害,看你長得也好看,沒少女孩追吧?談了嗎?」大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