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親戚開的店。我這就去找他。”
牧師搖了搖頭,口氣堅定地說:“外面盤查很嚴,這時候你哪兒也不能去。這樣吧,我找人把他叫到這裡來,讓你們兄弟倆見一面,然後再走。”
“好吧。謝謝你。”
廣州城在白色恐怖中度過了一天,夜色降臨了,教堂的這間小屋裡燭光忽閃,青煙嫋嫋。柯麟換上一身粗布衣裳,頭戴竹笠,腰間扎著一條繩子,儼然一個要下海捕魚的漁民。
門開了,柯平和牧師一前一後走進來。柯平不經意地掃視了柯麟一眼,卻沒有認出那就是哥哥。
還是柯麟先叫了一聲:“正平!”
柯平一愣,仔細一看,立刻認出那“漁民”正是自己到處尋找的哥哥,便百感交集地叫了一聲“哥!”就撲上前去。兄弟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牧師輕聲說:“你們兄弟倆好好聊一聊吧。”他說完,走出屋掩上門。
柯麟輕輕拍一拍弟弟的肩膀,關切地說:“你這時候來廣州,真是太冒險了!”
“聽說廣州鬧暴動,父母親都很惦記你,急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非逼著我來找你回去呢。”
柯麟苦笑一聲,說:“我是軍人,怎麼能說回去就回去呢?”
柯平也知道哥哥是不會回去的,他只要見到哥哥平安就行了。看著柯麟一身漁民打扮,他問:“哥,怎麼這身打扮?”
“噢,化一下妝,我今晚上要離開廣州了。”
“到哪兒去?”
“去找組織。”
柯平懇求說:“哥,乾脆我也不回去了,跟你一起幹吧。”
柯麟看著弟弟故意說:“廣州起義失敗了,革命遭到血腥鎮壓,你怎麼反倒突然有這種想法了呢?”
柯平忿忿不平,“這次,我親眼看到反動派是怎麼屠殺起義的軍人和工人的,比殺一隻雞還簡單。這些壞蛋太殘暴了,就像彭湃說的,工農就應該起來革他們的命。”
“你要是真想革命,那就回家鄉去找彭湃嘛!”
“無親無故的,他會要我嗎?”
“會要的。你就說是柯麟介紹來的。”
“那好。”柯平高興了,“我回去就去找他。”
這時,牧師匆匆走了進來,看了看兄弟倆,催促說:“柯醫生,該走啦。”
“好。”柯麟應答著站起身來,對柯平說:“快回家去吧,告訴父母親我很好,讓他們放心,再見。”說完,緊緊地握了一下弟弟的手,跟著牧師匆匆往外走去。
柯平跟著出屋,目送哥哥和幾個漁民打扮的人走出教堂。他又跑到路邊眺望著,直到夜色將哥哥的身影漸漸淹沒……
柯麟一行來到珠江岸邊,江面上早就停泊著一條漁船。船家見人到了,跳上岸來,輕聲說:“快,上船吧。”
柯麟跳上船,鑽進船艙。艙裡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只隱約看得見有五、六個黑乎乎的人影綣縮在裡面。他也沒有打招呼,默默地倚著艙邊坐下。
漁船開動了,緩緩地離開了岸邊,順流而下。柯麟太疲倦了,在漁船的顛簸下不知不覺睡著了。
柯麟睡得正香,被一隻手輕輕地推醒了。他睜開惺忪的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再看推他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驚喜地說:“啊,文雍,是你呀?”
周文雍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聲。柯麟點點頭,站起身來,和周文雍一塊兒來到艙外。柯麟才發現船已經行駛在茫茫的大海上了。
太陽從東方升起,萬道霞光在海面上泛起一片燦爛的波光。柯麟舒展了一下腰身,又長長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看著周文雍小聲問:“太巧啦,沒想到會在船上遇到你。鐵軍呢?”
周文雍語氣沉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