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亮堂起來的綠石,像是平地驚雷,轟砸在圍觀百姓心中。
看起來滿身泥垢汙濁的乞丐,竟真的與道姑有緣?
但這光亮落在轎中人的眼裡,便又是另個解讀:
緣石並非緣石,只是估測靈氣的石頭罷了。
石頭越亮,代表著摸石人的靈氣蘊藏越深厚。
此前幾乎亮得跟小太陽一般的石頭,卻連道姑都不由得驚訝。
“此等純度,只怕也是位隱藏人群的大修!方才那乞丐……”
待道姑凝神望去,卻見那人群之後,空空蕩蕩,只有一攤血跡。
“難道他……真的是陳哥?”
道姑眼眸裡閃過一絲柔情,卻似有威嚴之聲自她耳畔響起。
“妮子,既遇見了,為何不去尋?”
道姑囁嚅幾下唇角,怔了片刻,捋了捋鬢角髮絲,才笑著道:
“陳哥若是願見我,那他便不會走。”
“陳哥離開,便是不願,我尊重陳哥的一切選擇。”
耳邊似乎又是悠悠空嘆。
“痴傻的妮子啊……”
“若去了寰宇,只會有比他還優秀的天驕,若只是一個藏頭露尾的乞丐,本武神還真低看他三分。”
道姑沉默著,掀開垂簾,眼神漸漸柔軟。
“前輩,我不走了,我要紮根在福安。”
“他太孤單了,我想陪陪他。”
……
回去小院的路上,陳遠走得搖搖晃晃,手裡提著兩壇九釀春。
這是從方才推搡他的兇惡之人的身上順來的銀兩買的。
陳遠一口一口灌著,人喝三分,衣襟喝三分,官道喝三分。
九釀春的勁兒著在後勁,燒得臉色發燙,頭腦發暈。
撞在了旁人身上,又免不了被一陣毒打。
酒罈碎了一地,陳遠不忍浪費,便匍匐在地上,手捧著碎渣和沾了土腥的泥水,喂進嘴裡。
旁人見了,只是笑得厲害。
這三年前還風華正茂惹得勾欄女子動情無數的人間小情郎,如今便只是一條任人踐踏的狗。
“啪。”
錦衣小公子一腳踢飛了那些碎渣,蹲下,戲謔地看著陳遠。
“吆,今個怎不去我福家賭坊?沒錢了?”
陳遠沒有說話。
“下賤胚子,連地上的泥水都喝,真他娘噁心!”
那福家公子狠狠啐了陳遠一口,便帶著幾個小廝神氣地離開。
“福家公子,家大業大,氣度也大啊!”
“這乞丐臭名昭著,賭鬼一個,不值憐惜,福家小公子還留他一命,真是……”
圍觀的人唏噓著,陳遠依舊沉默不語。
站起身來,垂著腰,腳步浮浮離開。
那遠去的福家小公子,眼神陰戾,注視著陳遠背影,嘴唇努了努,同著一旁小廝道:
“這下賤胚子敗光了家底,榨不出東西了,你們仨,夜裡上門殺了那老小,做得乾淨點。”
“他家老小子的金絲菸斗是好東西……看看還能不能摸著寶貝。”
幾個小廝點頭應下,冷冷笑著。
陳遠今日沒去賭坊,反而早早地回了李屠戶租住的小院。
進了門,便直挺挺趴在冰涼的院裡。
李屠戶正磨著剁骨刀,突地看見陳遠倒下,還以為是其又捱了打,忙上前,結果看到陳遠後腦的血痂,又是一陣心疼。
“我說陳兄弟啊!又是生了什麼事!你如今不似當年,一身仙力盡褪,被打也會流血,咱能不能顧著點身子啊!”
陳遠低低迴應一句,
“沒事的,我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