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蘇錦先生的一番言語,使得陳遠如今豁然開朗了不少。
但只是豁然,真想要達到那般橫走出村子的地步,恐怕不知到何年月了……
出發時不過是晨間,這一晃眼的功夫,簡單幾句交談,便已是快日落時候。
陳遠加快了回小春生家的腳步,因著這夜裡的古怪,便是陳遠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應對,且小春生如今還失了父母,家中無人頂梁,更需要陳遠的照顧。
但這回去時候,陳遠自是留了個心眼,看著那些已然大門緊鎖的人家,便數起來這其中門戶。
自著東坡走回村西頭的棚屋,算上小春生的家,正正好好三十戶人家。
陳遠低低一嘆,腦子不由得回想起蘇錦先生所說的一席話。
‘有的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有的人真的糊塗裝明白……’
“蘇錦先生的意思不難猜,結合之前在無盡海,聽著那狼頭假帝的話,如今這村子裡的日月乾坤……倒真與那所謂的九重山相像……”
“只是山有九重,可如今落在我眼裡的,怎只有一座。”
“也難怪那潑皮蛤子能硬抗我神通而皮肉不損,沒想到背地裡竟是這般子厲害……”
“不過,他也便是蘇錦先生所說的,那晴日裡糊塗,夜裡明白的人吧?”
望了眼這隔壁門前有些亂糟糟的人家,陳遠心中自是好奇更甚。
“三十戶人家,三十個頂樑柱……便是淵裡最頂尖的戰力,如果將他們都殺了,那豈不是……蝕淵永遠沒有了作亂的本事?”
陳遠心中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便連著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說著殺掉這些人,如今的自己,卻連破他們的“防”都難,等到能暗殺的時候,都不知到猴年馬月去了。
想歸想,宏圖大志得是有的,但如今陳遠受制於人,更想弄明白,搞清楚的,還是這三十戶人家,為何不能走出村子,又為何會分成“明白”、“糊塗”……
“本以為是落到了新手村,沒想到是來了舉步維艱的地方……且罷,走一步看一步,先尋到成帝的契機才是正事。”
陳遠緩緩走至棚戶門前,見到屋門半掩著,裡頭微有些光亮,心中稍動,剛要推開,卻是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縮回了手。
‘三十戶人家……離開了一位,蘇錦先生明確說過,如今村子裡還剩下二十九個頂樑柱。’
‘一路走來,不算那東坡的蘇錦先生,連同小春生在內,也正正好好是三十家……’
‘小春生父母雙亡…如今不該剩下二十八個頂樑柱麼?’
‘怎又會是二十九個?’
嘎吱——
門大開了。
裡頭面色嬌嫩的小瘦丫頭,提著個霧濛濛的燈籠,看向陳遠:
“陳哥哥,怎回來這麼晚,快些進來,馬上入夜了!”
陳遠心中疑惑不退,但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無奈,只能入了門中。
進了門後,小春生熟練地掐滅了燈籠,再是坐在了炕頭上,靜靜等著窗外的天空徹底變得漆黑。
小丫頭平靜的模樣,像是早已被這古怪的夜磨得沒了心氣兒。
“吃了嗎?小春生。”
“吃了,陳哥哥早上留得飯食太多,我一頓根本吃不完,留了些放在鍋裡,還溫熱些,陳哥哥餓不餓?”
小春生小聲回道。
陳遠摸了摸小丫頭的毛躁腦袋,心中又是哂笑。
自己怎麼會懷疑著小丫頭片子呢?
她沒了爹孃已經夠可憐了,再被自己堤防,豈不是一無所有了。
許是昨日夜裡的詭祟被那暗裡的大蛤蟆吞食,今個入夜以後,外邊倒是有些怪異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