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服快被你扯破了。」左震嘴邊叼著煙,漫不經心地提醒錦繡,「松鬆手可以嗎?」
「啊,對不起對不起。」錦繡一迭聲地道歉。
一截菸灰,隨著左震說話的震動掉落下來,恰好錦繡的左手還攀著他的肩頭,這菸灰無巧不巧,正落在她的手臂上。
「哎唷!」錦繡嚇了一跳,步子一亂,重重踩上左震的腳。
還沒來得及道歉,左震已經一把拉起她的手臂,吹掉菸灰,「燙到沒有?」
錦繡尷尬地笑,「沒事沒事……可是我又踩到你了……」今天晚上,她已經踩了他無數下。
放開手,左震忽然發現,剛才觸控到的錦繡的肌膚,是微冷而滑膩的,那種涼柔的感覺,留在手心裡,竟沒來由地叫他心裡微微一盪。
左震把剛抽一半的煙扔掉,踩熄,重新環住錦繡,曲子還沒完呢。但再靠近她,他才發覺,自己幾乎是把她虛虛地攏抱在懷,實在太接近了。錦繡仍然低著頭,左震一垂眼,就可以看見她雪白的後頸,柔潤的膚光,茸茸的細小鬢髮,身上一種淡淡的莫名的香……
左震突然鬆開手,抽身而退。
這是他送來給英東看的女人,她甚至還那麼無辜地相信他,指望他的幫助。可是他在做什麼?乘人之危地心猿意馬,對這麼一個青澀懵懂的小丫頭?
「怎麼了?」錦繡不安地看著他,「我跳得不好,是不是?」
左震的臉色有點不對。
「慢慢來就好了。」他說得似乎有點勉強,「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他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有事的話就找英東,改天我叫人給你送點需要的東西過來,上海你不熟,用不著自己出去。」
錦繡還沒答話,他已經出了舞廳。錦繡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嘆口氣。看來左震的耐心已經耗光了,他會有什麼事,八成是上樓去,重新軟玉溫香抱滿懷。
環視一下週圍,百樂門真算得上美女如雲,那些上海的名花,個個貓一般慵倦,絲一般嫵媚,如水的眼波如畫的容顏,只有她,布衣素麵,茫然杵在中間,那麼突兀。
英少會看不起她,那也是應該的吧。
來上海是錯的,來百樂門或許是錯上加錯。但……她只是不信,一樣是孤單一個人流落在陌生的街頭,明珠可以出人頭地,而她只配躲在陰暗的角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不敢靠近。
才隔了一天,錦繡就看到了左震派人送來的、他所謂的「一點」東西。天!這是叫做「一點」東西嗎?一點就塞了這麼滿滿兩隻大箱子?
又不是給她辦嫁妝,哪裡用得著這麼大的排場:府綢,軟緞,織錦,絲絨,旗袍,長裙,晚裝,外套,披風,大衣,還有皮鞋和帽子……顏色式樣,應有盡有,外加整套的胭脂水粉玫瑰膏,甚至還有香水和首飾。
錦繡嚇呆了。滿床滿櫃都是衣裳鞋子,尺寸之合適,就像是給她量身子訂做的一樣。到底他是怎麼辦到的?!抬頭是珠寶,低頭是華衣,這到底要花多少錢啊……且不說那精緻盒子裡的珍珠和金飾光彩奪目,但是隨手拿起的一件晚裝,不知道什麼料子,握在手裡柔軟而垂滑,顏色低柔綺麗,想來必定價值不菲。
無功不受祿,她不能接受這樣貴重的禮物。
但是送東西來的人恭恭敬敬交待:「榮小姐,二爺有吩咐,這些東西是不能拿回去的。都是照著您的尺寸買的,別人用不上,您要是不收,我們沒法子回去跟二爺交差。」
錦繡站在一屋子衣裳首飾裡,手足無措,「但我一個人,怎麼用得著這許多東西?不然衣服鞋子先放在這裡,等見了左震,我跟他說去;這些珠寶首飾,你還是帶回去的好。」
「二爺還叫我帶句話,百樂門不比別的地方,要當百樂門的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