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的眼淚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今生今世,她永遠不會忘記此刻左震看她的這一眼。
左震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向前一傾,錦繡伸手一把扶住了他,那麼努力,才從乾涸的喉嚨裡逼出兩個字:「左震……」那聲音那麼乾澀,那麼低啞,彷彿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左震卻轉過了頭,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揮開了她的手。
「左震——」錦繡嘶喊,他怎麼了?身不由己地撲向他,卻被他帶倒,一起仆倒在地上。
「你怎麼了左震,你起來啊,你到底怎麼了?!」錦繡瘋了似的爬起來,一把抱起左震,「不要死,你不能死,我——我還有話要說——」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汽車急剎車的聲音,雜沓急促的腳步聲急奔進來,是石浩和唐海他們!
唐海一見屋裡的血流滿地,心都快要炸開了,一把拉起瘋狂般哭泣的錦繡,「榮姑娘!二爺到底怎麼了?!」
錦繡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糙一樣,拼命搖著唐海的肩膀,「快點,你快點救二爺,再晚就來不及了!」
唐海和石浩一起撲向左震身邊,錦繡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跪跌在地上。
「錦繡!」石浩聽見她倒地的聲音,剛回身,卻聽見她一聲痛徹心肺的嘶喊:「左震——」
這一聲喊,無限悽厲,無限悲哀,就連旁邊的石浩也禁不住心頭一震,一時呆在那裡。
錦繡扶著椅子想要站起來,可是渾身都已經虛脫了。雜沓的人聲忽然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無數腿和腳奔忙地在眼前穿梭來去,她的冷汗自背後湧出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最後看見的,只有左震身上驚心動魄赤紅的鮮血,彷彿染紅了她的眼睛。第十四章 悠悠我思一個優美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盡頭。深紫織錦旗袍,一把波浪般的長髮,矮矮地在頸後盤了一個松髻,她背著光,所以看不清楚臉孔,只覺得腰肢纖細,姿態宛若春水蕩漾一般的柔美。
錦繡一動也不動,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
「現在二爺不能見客,你也知道的。」石浩再次徒勞地解釋。這幾天,這幾句話,他已經重複了無數次,錦繡只是不回答。
她那麼美麗的眼睛,此刻卻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洞,怔怔地凝視著面前的空氣,頭髮散亂,臉色蒼白如紙,那神色僵硬得叫人害怕。
石浩煩惱地搔了搔腦袋。自從那一天,他跟唐海一路飛車把二爺送來醫院,錦繡剛甦醒過來,就死活非要見左震不可。醫生不准她進去,她就在外面等。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兩天兩夜了,她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不肯睡也不肯起來,什麼都不說,一動也不動,只是固執地靠著牆壁坐在這張長椅上,死死盯著那道門,好像傻了似的。
說起來,事情透著蹊蹺,那天從麻子六送來的那封信裡,看得出他是綁架了錦繡,所以二爺才會飛車趕去救人。他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敢帶在身邊,想必是擔心麻子六那瘋子來個同歸於盡,殺了錦繡。他石浩跟了二爺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二爺做這麼衝動的事情,由此可見,錦繡在他心裡的重要。
現在錦繡沒事了,她活著,就在他門外,可是二爺卻再也不肯見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他想得頭都大了,也還是想不明白。問唐海,唐海也是一問三不知,二爺跟錦繡,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兩個都鐵了心一般,可是卻又絕口不提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錦繡……」石浩招招手,有人送上一碗熱粥。他捧著粥碗,蹲在錦繡身邊,「你不用擔心二爺,他剛剛已經醒了,只是還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醫生叫他靜養。我看你跟二爺之間恐怕有什麼誤會,不如先回去慢慢地等兩天,等他傷好些、氣消了,再好好過來看看他。」
錦繡乾澀的目光終於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