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狹小,草木並不豐茂,這些柴枝還是師父從高一些的地方斫下來的——據師父說,這裡比圍住劍湖底的懸崖還要高險陡峭。
二人在崖底時間充裕,除了日常習武之外,還搭建了一座木屋子,梅歆不理會師父的嘲笑,一定要在屋子旁邊做了一架鞦韆,還要在鞦韆上垂下藤蔓——師父,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怨念呢?
梅歆的腦海中浮現出楊過在崖底找到姑姑時,那美如夢幻一般的場景:十六載後終於覓得伊人芳蹤,鞦韆架上白衣依舊,飄渺若仙。在崖底如霧似霰的光線中,在朦朧、神秘的氛圍裡,久別重逢後的兩人,執手相看,極美,極動人。
晚飯過後不久,谷底的光線昏暗了,梅歆坐上鞦韆架,對師父說道:“師父,過來推我呀。”
難得徒弟有這樣的心情,黃藥師含笑走到身後推起了鞦韆架,說道:“你以為你還是八年前初來桃花島的小丫頭嗎?不對,就算是八年前你也不是小丫頭啊。”
“哼,難道不是小丫頭就不能坐鞦韆架了嗎?”梅歆抬起下巴,嗔道。與師父單獨相處久了,語言隨意了不少。黃藥師也更喜歡她露出本性的樣子。
“能啊,我倒是希望你能像剛來桃花島那般,無憂無慮,沒心沒肺,整天和靈風、乘風他們幾個嘻嘻哈哈的,在島上四處搗亂。”黃藥師說著,在她身後推起鞦韆架。
“那個時候啊,總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可以隨心歡笑的夢,夢一醒來,還能回到我的世界,還能和我的媽媽在那間屋子裡吃飯,還能回到我的課堂上聽同桌的嘮叨。”梅歆笑道,那時候的沒心沒肺,是因為無所羈絆,不願意相信這一切的真實啊。
黃藥師聽出了梅歆語氣裡的悵惘,將鞦韆推得更高,惹得梅歆一陣大笑。
————
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的時候,寒潭終於結了一層薄冰。
“藥師,咱們兩人都恢復得差不多了,要不明天開始想辦法上去吧。”梅歆說道。
“好,也是時候去找靈風他們了。”黃藥師暗自擔心道。幾位徒弟被廢了武功,若是有什麼不測……自己肯定會後悔一生。
已臻化境的武者,摘葉飛花皆能傷人,何況二人手中還有兩把絕世兵
器。一把是梅歆日常把玩的匕首“血淬”,一把是黃藥師日常佩戴的無名長劍。
之前二人中毒之後又解毒,傷了元氣,擔心不能一下子攀上斷腸崖頂,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後,二人決定奮力一試——嚴冬已至,崖底的環境也越來越不適於居住了。
兩人將採集到的兩根極牢固的藤蔓固定在劍柄、匕首之上,然後一起來到斷腸崖底。靠近地面的崖壁上有一小段是長有少量低矮的樹木的,對二人來說,較為易於攀爬。
然而上行了約三百米之後,便是寸草不生的山壁,無有借力之處。白雪點點,眼前所見更覺淒寒。
二人相視一眼,黃藥師貫注真氣,將長劍飛離手中,“叮”一聲,長劍釘在高處的山壁上,藤蔓垂下,黃藥師抓住藤蔓,輕輕借力,“蹬、蹬、蹬”往山壁上行去,翻身立於顫抖的長劍之上。
梅歆依樣畫葫蘆,只是她飛身站到師父的肩上,將匕首往上擲去,再借力上行。
如此迴圈往復,從清晨到下午,兩件兵器已磨損得不成樣子,再不能用。但懸崖似乎還沒到頭,兩人的體力也快支撐不住了,梅歆內力不及師父,更是疲憊不堪。
二人並肩立在一株低矮的櫟樹之上,靠著山壁稍作休息,呼吸間吐出的都是白霧。
雪下得更大了,黃昏裡,眼前的風景變得一片模糊,不知道崖頂還有多遠。梅歆依偎在師父身旁說道:“藥師,我想桃花島了。”
“很快就到了,堅持一下。”黃藥師握緊了梅歆的手,給她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