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神,直到李墨荷搖她胳膊,她才稍稍回神,抖聲道,“娘……你是說……蘇自成,左相大人過世了?”
李墨荷不知她和蘇定是朋友,還覺奇怪女兒怎麼這樣在意左相之死了,“嗯,左相年歲已高,聽說是一睡不起,也算是壽命已盡,去得並不痛苦。”
柳雁猛地站起身往外跑,幾乎絆倒在地。後頭的人慌神喊她,她也聽不見他們到底在喊什麼。只是想起剛才的蘇定,她到底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她本該安慰他,可因在馬場待了一日,不知左相過世的事。可即便如此,自詡是他朋友的自己,也不該質疑因他退親的品德。
蘇家脊樑骨已去,蘇定有病在身。厲家好歹是將軍之家,蘇定娶了厲嫆絕不會吃半點虧,反而說不定可以藉此東山再起。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主動提出退親,外人也不會指責厲家。厲嫆再怎麼樣,也是能嫁個比蘇定更好的人家。
可她卻罵他卑鄙,說瞧不起他。
只是想想,柳雁已是痛苦萬分。從家門一直跑到小巷,衣裳全溼透了,沒有打傘的她髮梢也直滴落雨水,可她沒有看見蘇定。幾乎忍不住要去蘇家,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她不能這麼去找他,否則旁人看見,蘇定的名聲也沒了。
她懊惱不已,又轉身回家,去找哥哥幫忙去蘇家看看吧。
柳長安來不及問妹妹怎的和蘇定認識就被她推出門外,只好馬不停蹄去了蘇家。一個時辰後,他才回來,將一封信交給妹妹,“蘇定讓我轉交給你的。”
已換了乾淨衣裳的柳雁坐在暖爐前,開啟未封蠟的信。信上字型俊逸端正,字字清晰。
信上字墨並未幹,可見是剛寫。看完這信,柳雁握著信紙的手,已在發抖。
“帝尚輕,誤信小人,錯判祁家冤案,奪其七十八口人性命。不日真相大白,父為國安,獨攬罪責,承世俗謾罵數十年。直至離世,終不得平反。大殷負我蘇家父子,再難獨留,故去,勿念。致吾友——蘇定。”
即便是暖爐在前,也不能暖了柳雁的心。她彎身抱膝,幾乎蜷縮一團。
蘇自成沒有做錯,做錯的是聖上。可蘇自成為了不讓局勢動盪,因此將罪名攬下。所以聖上才會那樣重用左相……但因他攬下罪名,導致被朝野謾罵數十年,而蘇定也遭人排斥。
若世人知道真相是如此,那朝廷定會有更大的動盪,指不定會有人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而謀反。
所以蘇自成不說出真相,蘇定明他父親,也不言語半句。而今他的父親已去,他對大殷也無可留戀。最後將真相告知自己,卻像是訣別書,讓她打消去留他、去找他的念頭。
柳雁沉默許久,將信放於炭火中。很快火躥上信紙,將它燒得乾乾淨淨。火光映在她明亮眸中,直至消失不見,直至最後一縷青煙散去。
——願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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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大宅,下人都已被遣散。門口飄著個奠字,像個空宅,孤清悲涼。
蘇定在收拾東西,等父親下葬,他便離開這。聖上剛派了太監來悼念,他站在一旁,聽著訃告,寫得真是好生感人。
只是想想,就要吐了。
收拾了許久,什麼都想帶走,卻發現根本提不了那麼多。他默了默,將整理好的書都推倒,等他走時,一把火燒掉吧。於是轉而去收拾家中錢財,這才覺得父親果真清廉,竟沒能找到多少銀子。
他將蒐集起來的金銀放入箱子中,這才稍覺安心。坐在桌前想了許久,才想起一件事來。
起身去翻最頂端的書架,將一本陳舊的書翻找一遍,一張紙飄然落地。
他俯身拾起,將那殘破不堪的紙小心展開。上面的“不通”二字映在眼底,便覺心安。
當年柳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