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那一日!”
師徒兩人在初見時,決不能想到,分別會是在這陰暗天牢中,又是以這樣的方式。
一直在打點獄卒,已不能再拖的桉郡主進來找柳雁。見她跪在地上,只覺背影悲涼,只是看著,就能覺察出那股淒涼。這種寂寥,是她從未在高高在上,自小就是得萬千寵愛的柳雁身上看見的。走到她一旁,步伐已是沉重,“得出去了。”
柳雁雙膝跪著恩師,強忍已久的淚,在終將別離的一刻,終於決堤,“我不走……”
薛院士背身,不再看她,“走吧,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桉郡主也上前捉了她的手腕,“快走,要是我父王知道,都得遭殃。”
柳雁跪著未動,被她這一扯,身體便歪在地上,她不願在薛院士面前哭得這樣可憐,可根本抑制不住離別帶來的崩潰。這一別,再也見不到恩師。
這一別,她再也不能跟人說,那薛洞主如何如何;再沒有人喊她薛恨恨,再不會有人在前路為她點燈照明。萬卷書院……再無薛院士。
“先生。”柳雁哽聲,喉如有刺,“柳雁認您做義父可好?”
薛戎一生無兒無女,雖然學生眾多,可能在棺前守靈謝客,手捧牌位的人卻沒有。柳雁不想他身後這樣孤獨,至少那墓碑上,能有後代。往後她的孩子出世,便告訴他們還有一個外祖父,讓他們在她死後年年替她去清掃墳前雜草,有人上香一柱,不讓地府的鬼覺得他是孤魂野鬼。
薛院士想點頭,可終究還是搖頭,“出去罷。”
柳雁不願,桉郡主已是氣惱,“他是為了你好,你認抗拒聖上的死囚做父,聖上心有芥蒂,日後對你頗為不利。你怎能辜負薛先生的一番好意!”
柳雁何嘗不明白,她何嘗不明白!
薛院士再不言語,柳雁跌跌撞撞隨桉郡主出去,若沒旁人相扶,幾乎不能移步。從天牢出來,冷風習習,吹得面上冰冷。哪怕是上了馬車,她還是在發抖。
桉郡主將暖爐塞她懷中,又取了斗篷給她披上。帶她進去讓她心驚膽戰了半日,如今還不能脫身,她這是欠了她不成!
可無論如何,柳雁這模樣是絕對不能立刻送回家去,否則柳家人還以為她將她欺負哭了。為了秘密去天牢,兩人都沒帶下人,只有一個半路叫來的車伕。她要是走了,柳雁指不定要被人拐了去。
她忽然想到誰能安慰她——齊褚陽。此時有歡喜的人陪在一旁,比十個她都有用。
頓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去找齊褚陽。
柳雁說的沒錯,她也喜歡那人。要她看著喜歡的人去陪另一個姑娘,她忍受不了。甚至是想到齊褚陽更喜歡柳雁,她再看旁邊那臉色蒼白的人,心頭就生了挫敗,直至那種挫敗之感變成嫌惡。
她一點也不想看見他們兩人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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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寒冬飄雪,穿著再厚實的鞋,裹著再厚實的大衣,也沒有辦法攔住這肆虐風雪。可去刑場的人卻擠得大道水洩不通,更多的,是去送行計程車子。
柳家去的人也不少,柳雁沒有去,從昨日開始,她就躺在床上,未進米粒,卻不知飢餓乾渴。
快到正午,她才緩緩起身,穿鞋穿衣,開啟窗戶往外看去,滿庭雪,慘白無生氣。將院中樹枝都壓垮了大半,可即便是被壓斷主幹,到了明年開春,還是會鑽出嫩芽。不過一個春季,就又重新生機勃勃。
她緩步往外走,想去見薛院士最後一面。
管嬤嬤很是擔憂跟在一旁,沒有再多言。說她的發還沒梳好,說她面色蒼白該抹些脂粉。只是安靜隨從,看著這她瞧著長大的姑娘。
從院子出來,柳雁卻頓了步子。前頭站著個年輕人,一身長衫,像挺拔於厚雪之上的樹,不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