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會到了這一點。
我指著七中的校門對沈楓說:“秦徵的母校!”
校門口還貼著高考的紅榜,狀元幾個,600分以上幾個,本一上線率多少……
沈楓掃了一眼,頓了一下,摸著下巴說:“這個名字好眼熟……”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周易。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那是我爸爸的名字,你在我檔案裡看過的。”
周易獎學金,一等獎多少人,二等獎多少人……
沈楓被震過一次,這次就很淡然了,面無表情地指向正對大門的那棟教學樓說:“周易體育館,也是你爸冠名的?”
他熱愛教育和公益,嗯,最好能冠個名字。
不過這棟體育館卻不是為了公益,而是為了我家小老弟。周惟瑾初升高的時候考砸了一門,為了讓他進重點,我爸就捐了一棟體育館,這件事雖是沒有張揚出去,但有些人還是知道的。
秦徵一定知道。所以一開始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粒老鼠屎,估計也是覺得我爸又給X大蓋樓了吧,不然以我平時的成績,怎麼可能上得了X大。我對他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但他這種實力爆棚的人絕對不會有認同感。
畢竟……我爸設立的獎學金,他連續拿了六年一等獎,而我連個尾巴都摸不到。
我第一次見到秦徵,就是在頒獎典禮上。
中考和高考兩屆的獎學金意義特殊,所以那年七月中考後的獎學金,是我爸親自頒獎的,而我作為他的女兒,卻只能躲在後臺看。
秦徵是那年的中考狀元,總分幾近滿分,穿著白襯衫的纖細少年在我眼裡有8848米那麼高,鶴立雞群,他就是我的珠穆朗瑪。那時的秦徵乾淨、斯文,頭髮稱身一絲不亂,眉眼清秀,唇薄而色淡,面無表情地從我爸手中接過獎狀,很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站在領獎臺上作為學生代表講話時,聲音也是讓人覺得提神的清冷。一開始我看他沒有帶演講稿,不禁對他的記憶力肅然起敬,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他為什麼不帶了,因為他只說了不到十句話,其中還包括了“尊敬的XX;XX……”和“我的話講完了”。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走下講臺了。
那時我媽就站在我旁邊,看著秦徵的背影連連點頭,無限憂傷:“為什麼秦徵不是我兒子啊……”
“他爸媽也不是我爸媽啊……”當時我在心裡這麼回了她一句,在之後的許多年月裡我都這麼回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秦徵會真變成她半個兒子,秦徵爸媽也成了我爸媽……
頒獎結束之後還有一個晚宴,所有的獲獎學生和教師領導都會參加,那天晚上秦徵倒是去了,但是中途看了三回表,眉頭皺了七八下,被坐在他身邊的班主任按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三個小時。
我媽推著我去給秦徵敬果汁,說沾點靈氣回來,此事著實有些強人所難,但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那天晚上給他敬酒敬果汁的人多不勝數,我沒有自報家門,他也沒有問,估計只是把我當成獲獎學生中的一個,見我要敬他,他立刻便回絕了,抬眼在我面上一掃,頓了一下,又舉起杯子,同我一碰,抿了一口。
事後想想,可能是我當時的表情太可憐了,他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從了我請求。三年後高考,他依舊是狀元,依舊是學生代表,可是沒有去領獎,也沒有參加晚宴,我躲在幕後看了他五年,敬了他五年果汁……
這時候沈楓打斷我:“等等!周小琪,不對吧!初三,高一,高二,高三……這不是四年嗎?”
我掰了下手指,默默抹了抹額角的汗:“夠了,你就不用拆穿我高考數學91的事實了!”
我乾咳兩聲,勇於認錯,糾正了在我心中埋藏了許多年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