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嫁得好,不過是四肢不動,但衣食無憂。
這種標準在今日說出來嚇壞人。
念生深知做工的女人是痛苦的女人,但是,沒有工做的女人是更痛苦的女人。
做工的女人為生活付出的是勞力,不做工的女人為生活付出的是自尊。
兩者之間哪一樣比較重要,真是見仁見智。
就在這個當兒,念生忽然側起頭
同事們靜下來,隔一會兒其中一位站起來,走進浴室,半晌出來,手中拿著一隻收音機,笑道:「你忘了關這隻鬧鐘收音機。」
是嗎,就那麼簡單?
同事們走後,念生猶自為家人感慨不已。
父母親也為家庭盡了力,爸從來未試過失業,媽媽也從未試過不煮飯,但不知恁地,仍然不夠好,仍然追不上社會標準。
父母與子女均怪對方不夠體貼瞭解。
念生靠床上看小說。
悠悠然,她又聽到廣播劇似的對白。
這次,是一個年紀較老的女子:「山窮水盡思回頭?這個家可養不活你。」
另一個較年輕的女子分明是她的女兒,央求道:「我養下孩子馬上走。」
「你去求你父親,他讓你住才算數。」
念生放下小說。
女兒太不爭氣,母親也太過殘忍,到了這種關頭,都是自家骨肉,還弄什麼手段,爭什麼閒氣。
奇怪,念生已經不去追究聲音來源,聽慣了,就似聽長篇廣播劇似聽下去。
就讓那些聲音與她同住吧。
只聽得那年輕女子哀哀痛哭。
「你爸失業,你弟尚未畢業,只靠你兄每月拿些少家用來,你緣何百上加斤?」
呵這一家人,像所有家庭一樣,未能同舟共濟。
老一脫父母生得密,對於女並無太多憐憫之心,念生的女同學結了婚,養下個女兒,拿著小小的汗衫給念生看,淚盈於睫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怪她,一定原諒她,從這麼小養大,由我把她帶到這個孤苦寂寥的世界上來,母女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找不到好丈夫,至少還有好媽媽,找不到好丈夫,更加需要好媽媽,怎麼可以落井下石。」
但許多老一脫的母親不會這麼想。
哭聲漸漸遠去,念生漸漸如夢。
一邊牽記著那個年輕女子,後來她怎麼樣,後來她有無養下那個孩子,有沒行再一次站起來?
連親生母親都以為她此生已完,別人會怎麼想,親友一定勤加白眼踐踏,她可能翻身?
新一代女性真的學了乖,即使搬出來,也是幾個女孩子一起住,絕不輕易與人同居。
接著兩天,念生一下班便回到公寓休息。
一個人樂也悠悠,有點牽掛安娜,希望她回來一共說說笑笑。
念生已經對小公寓熟悉了。
關掉燈,總有不知來源的聲音。
念生聽得出對白與對白之間往往隔著幾年空間。
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卻仍然是主角。這次有人勸她:「不要想不切實際的事,找個歸宿是正經。」象是她妯娌。
她說:「我相信女性終久還需靠自己一雙手。」
念生覺得安慰,這麼肯爭氣,她會爬起來。
「有個家才靠得住,他不看你的面子,也看孩子面子。」
「成日價看別人面色做人,多麼難受。」
「哼,你現在不難受?」
「我會熬出頭的,此刻手上那盤小生意已有起色。」
「祝你幸運。」語氣相當諷刺。
「前日見到家母。」
「啊,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