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為一個心理學的人,季雲卻很清楚,他不是去別的城市生活了,而是在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結束了自己。
季雲治不好她。
南夢淺老師也治不好她。
能治癒她的,只有她那理想化的世界。
可世界本就不是理想化的。
數百萬的罰款。
幾千萬的賠償。
無關緊要的人士頂罪,和一些所謂工廠領導的慰問與道歉。
藍採萍已經知道最終的結果,她根本無法接受。
但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那些受害村民對她的指責與辱罵。
罵她是一個只知道功名的記者。
可季雲清楚,那是劉赤與江華的手段,他們煽動了幾個村民,私下給了他們更多的好處,然後讓他們站出來對藍採萍進行指責。
絕大多數受害人,他們唯唯諾諾,他們膽小而不敢聲張,他們打心底還是感謝藍採萍的,可他們依舊是忍氣吞聲,不知道他人的那番話會對一個記者造成多麼大的創傷!
季雲的心,千錘百煉。
他不懼任何指責,也不懼潑髒水、恐嚇、謾罵。
可藍採萍卻沒有撐下去。
她衝在了最前面,遍體鱗傷。
她言語被萬箭穿心。
季雲哪怕知道了藍採萍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並且能夠預感到她可能會用極端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可季雲毫無辦法。
一個執意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你將她鎖死在一間牢房裡,也能夠透過絕食來結束自己。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本就沒有絕對的勝利。
讓所有受害的村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這也算是一種勝利,對於季雲而言可以接受,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是保持著一個逐步推進的心態,敵人需要一層一層瓦解,如果這一矛沒有直接刺進他們心臟,那麼他們的衣鎧也一定破損了,那麼下一次他們又將拿什麼來抵禦?
可藍採萍孤注一擲。
她將所有籌碼壓在了這一件事情上。
她想要的勝利,不是這樣。
她希望村民們得到賠償,更希望工廠那些人得到該有的懲罰!!
但願,她只是去別的地方了。
她說她想去西部看看雪山。
但願是自己判斷出錯了。
她離開了,只是去看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