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暮雪低頭看著她,雖未有笑容,目光卻和煦了一分,“都好了?”
“嗯。”陸蕪菱點頭。
“走,”他抓著她手,一手在她腰臀處一託,將她送上了馬車。“回家。”
一白一花兩匹馬兒打著響鼻,拉著不甚華麗,卻堅固質樸的柏木馬車,起步晃晃悠悠朝著皇城外界走去,在青石路上“踢踏”作響,旁邊有一身純黑,堅不可摧的騎士亦步亦趨地相伴,後面跟隨著兩個家兵。
一行人漸行漸遠。
☆、36錦鯉獨白
凌晨卯時初,錦鯉從後院側面小屋裡木板床上爬起來,別的床上的小婢們也開始翻身揉眼,慢慢爬起來,個個呵欠連天。
錦鯉不以為苦。
她當年被訓練時,什麼苦都吃過,早起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何況之前伺候羅大人,也是要早起的。
天還未亮,小婢們雖只是粗使婢女,起床氣還是有的,人都有這麼個心,心中不爽,便不免想要找人發洩,除非是本身十分通情理,或是家教甚好,或是自制很強的人,方可免俗。
這些小婢們自然不是上述三類人,她們在府裡地位最低,自然也很難有遷怒的物件。
可是同一族群裡個體也是有所區別。
比如說錦鯉這樣一個以前只能她們趨奉討好,如今卻得罪了人,落得和她們一樣的正是很好的物件。
“錦鯉姐起那麼早幹嘛?”說話的長臉小姑娘叫五花,鼻子有點大,頭髮稀黃,但是因為脾氣壞力氣大,能撒潑,在小丫頭裡面不少人怕她。她拖長著聲音,明顯帶有挑釁之意。
錦鯉笑了笑,她當然不會跟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般計較。
另外一個小丫鬟甜丫一直喜歡跟著五花後頭,連忙冷笑說:“錦鯉姐習慣了伺候大人嘛,可惜啊……”
五花和另一個沒開腔的小姑娘都噗嗤笑了。
那不開腔的小姑娘在桌上的銅鏡上再次照了照自己,笑嘻嘻道:“還以為荷花姐走了,錦鯉姐姐就該出頭了呢,真想不到……呵呵,錦鯉姐為啥要去得罪菱姑娘?這真是找不自在……”
甜丫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道:“錦鯉姐姐以為自己來得早,比菱姑娘資格老呀……就是錦鯉姐怎麼不照著鏡子看看自己模樣呢……”
五花大笑。
不開腔的小姑娘又笑道:“菱姑娘那個模樣,真是仙女一般,就是性子太冷了,看著傲得很……”
甜丫一邊梳頭一邊笑道:“人家本來就是千金小姐,咱們這樣的,做人家的丫鬟都不夠,不過是落難了而已。就不說別人,就看她的丫鬟繁絲姐姐,咱們通府的丫鬟也沒有她那樣的體性兒,那樣的氣派,更別說她的主子了……”
“聽得如今是繁絲姐姐伺候大人了,繁絲姐姐體貼周到,一定能夠伺候得大人稱心了……”
其實這些小丫頭,未必對陸蕪菱和繁絲有什麼愛戴或好感,之前被責罰時,恐怕暗地裡什麼難聽話都罵過,然後為了刺激錦鯉,卻是句句好話,彷彿對陸蕪菱和繁絲有多麼喜愛崇拜。
這席話對錦鯉自然也不會傷筋動骨,不過聽到繁絲如今伺候羅暮雪,錦鯉卻不禁有一絲黯然襲上心頭。
她面前也有一面銅鏡,暗淡無光,可也照得出她黝黑平凡的面容。
她年齡並不大,青春使得她平凡的容貌也有幾分光彩。
四皇子府裡採買培養作為細作安插各大臣府的下人裡頭,當初進去最後能培養出來的,十之二三而已,女子則大都容貌美麗。
美麗的女子用作何用,自然也很清楚。
錦鯉作為有限幾個不美的,能夠勝出,因為她急智堅韌。
可饒是如此,因為她生得不美,進了府裡也只能做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