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氏作為長媳宗婦,又管著家,在府中地位也不低,她有一個兒子,同霖哥兒一般年紀,讀書上不如霖哥兒,賈氏回孃家時,但凡吹捧霖哥兒,必要拿她家兒子來鋪墊下。
袁氏心中,積恨已久,只因這世上婦人,便是被人說幾句老公不好,還不妨事,兒子卻是萬萬說不得的。
何況她兒子也不差,正正的伯府的長房嫡孫,將來要做伯爺的,怎能被人如此糟踐?
且桂姐兒同她娘一般驕縱,伯府裡的表姐,表甥女們,沒一個喜歡她的。
如今賈氏落難,帶著兒女住到這偏僻莊子裡來,這些往日的不滿仇怨,不好明著算,卻好暗中出出氣。
雖然不能明裡欺負下賈氏母子,但是剋扣一下他們的米炭,欺負下他們的下人總是可以的,就算賈氏難得有機會跟她娘哭訴,也可以說是莊子上人粗野,不好管教,表面功夫擺到了就成。
威遠伯老夫人本就是繼室,比威遠伯本人也大不幾歲,不是親生的,總是姿態不好擺放,雖說親生兒子也頗有出息,但也不能為了一個徹底落魄的女兒得罪狠了當家人,威遠伯肯庇護賈氏母子,她已經覺得不錯了,所以女兒偶爾見面便抱怨這抱怨那,她也不是不知道女兒性格,便覺得她過分了。
這其中緣由,金明本也只是一知半解,卻叫他如何跟陸蕪菱解釋?是以吞吞吐吐半天才道:“他們不敢欺負哥兒,便欺負我……”
陸蕪菱一聽便知道賈氏他們日子也並不算好過,心中也不知什麼滋味,金明看她端正坐在馬上,潔白麵容,嘴唇抿著,看不出喜怒,卻覺得二姑娘心思真不好猜度。
又看她身後男子,不知二姑娘跟了何方神聖。
這時候,卻聽一個男孩聲音焦急叫喚著“金明”,由遠及近。
又聽一少女嬌俏聲音:“你急什麼?他也那麼大了,不過幫你買個書,能丟了不成?”
那男孩急道:“四姐你不知道,剛才村口二牛同我說,虎子幾個攔下了他,恐怕不止搶他東西哩。”
少女不以為然:“你聽那些個莊稼戶的毛孩子瞎說,哪有個真的?不是我說你,弟弟,咱們雖然落難,也不至於同那些人說話去!”
這時金明已經聽到主子聲音,激動道:“哥兒,我在這裡!”
這時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少年跑過來,女孩子大約十一二歲模樣,有幾分明媚嬌俏,眼裡卻含著些驕橫陰鬱的戾氣,男孩子則是不滿十歲,身量未足,倒也眉清目秀。
兩人都穿著素緞一類尋常富戶家的衣著,女孩子頭上戴著三兩支金釵。
陸蕪菱一眼便認出來了桂姐兒和霖哥兒。也看出他們的打扮是在莊子上避免惹眼。
霖哥兒看到金明的慘狀,急忙跑了過來,扶起他來,道:“金明你怎樣了?”
桂姐兒卻迎著陽光眯起眼,看著陸蕪菱,說:“我道是誰?原來是二姐。”她不屑地看了陸蕪菱一眼,又瞥了陸蕪菱身後的羅暮雪一眼,道:“二姐看來過得不錯呢?為什麼打這奴才?莫不是記恨我母親沒有救你?”
還是陸蕪桂一向風格:不分青紅皂白。
陸蕪菱無語,乾脆一如既往,無視她。轉看向霖哥兒。
霖哥兒雖年紀小,行事卻已有些章法,發現金明雖然狼狽,並未多受傷,身上只是被扔了很多泥巴,便站起來,朝羅暮雪等行禮道:“多謝各位救了我家小廝。”又朝陸蕪菱行禮:“二姐別來無恙?”
陸蕪菱看到他如此,才霽了面色,道:“霖哥兒,這一向可好?”
霖哥兒自從略微懂事起,對於這位二姐,便有些又仰慕又愧疚,又因為在牢中母親不肯救二姐,他便更加愧對她,此刻也是面帶愧色。聽到二姐問他,便老老實實束手而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