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施主所言大有深意。”法海低下頭,仔細地看了看岑青的眼睛,岑青毫不示弱地抬起頭與他對視,半晌之後,法海點點頭,“貧僧記下了。”
只盼下一次見面時,你我不要刀鋒相對才好。
第七十章 淮水惡靈
法海走了。
岑青目送他著沿河畔一路向東,最初時法海後背還有些微駝,但漸漸地越走越直,也越來越像一個高僧的模樣。直到見他身形掩沒於夜色之中,岑青這才挑起嘴角笑了笑。
和尚看似說了很多,其實什麼也沒有說,看似什麼也沒有說,但他的意思岑青已經懂了。
真是一個狡獪的和尚,為了昇仙,連他背後的神人也敢算計。
收了一個穿越者做徒弟,這和尚怕是已經猜出不少的真相了吧。
一千七百年,飛昇之路被掐在背後神人的手中,把他當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若真的是條狗,只怕也會生出幾分怨氣,更何況是一個心智成熟的人類。
不過這和尚倒是膽魄驚人,見到自己從地府安然無恙地歸來後,居然就敢把賭注押在自己身上,莫非真的不想去賭二十年後的昇仙際遇了麼?
“師尊,張道士讓我來請你。”狗蛋兒撒著光腳丫跑過來,先看了一眼河水,這才對岑青道,“那些人都跪在張道士面前,求他施神通收了這淮水的河神呢。”
“什麼河神?”
岑青看看狗蛋兒,又看看夜色下如墨般翻湧的河水,詫異地問道。
所謂河神,不過是被眾人信念集起的山野神靈,岑青在地府時已聽黑白無常講過,這話倒不是因為河神詫異,而是因為法海既然裝模作樣地替人家唸經往生,還不直接送佛送到西收了這河神,留下個小尾巴等著做什麼?
如果他連這個都要假手而為的話,實在是小心謹慎的有些過分了。
再次回到漁村,岑青果然看到地面上跪了一地的人,張錚看上去並沒有理會這些人的打算,毫不在意地繼續背靠在柿樹上,拿符籙貼在眼睛上,好像睡著了一般。
“叫我做什麼?”岑青走過去,扯下他遮眼的符籙,這兩張只是普通的驅邪符,岑青身上沒有妖氣,因此不受影響。
“那和尚指名道姓說的是你,這幫人認錯人了。”張錚連眼都沒有睜開,懶洋洋地又從百寶囊裡拽出來兩張符,重新蓋住眼睛,“一個小小河神還不值得讓本行者出手,那兩張符送你了。”
“嘁”
岑青看不慣他憊懶的模樣,撇撇嘴,轉頭看向那群跪在地上的漁民,沒來由地生氣:“別跪了,誰出來說說怎麼回事?”
眾人見岑青的樣子雖然是個女子,但看上去和道士很熟稔的模樣,左右瞅瞅,便有個年長點的顫巍巍地起身,但依舊半弓著身子道:“女菩薩,小老兒一家長住這吳家渡,只因”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口音又夾纏不清,岑青弄了許久才明白。
整件事情與他猜想的差不多,這裡原本叫做吳家渡,幾十年前金兵沒有打過來的時候,曾經住了許多人家,供奉著河裡的一座河神,一年四季三牲祭祀,倒也保得兩岸風調雨順。
只是後來金兵南侵,本地人紛紛逃難而去,十室九空,他們一家因為捨不得田地,與周圍幾個村子裡的人在山裡躲了一兩年便又重新回到家園打漁耕種,偶爾擺渡掙些銅錢,再加上沒有官府收稅,日子過得倒還滋潤。
不過就在兩三年前,這河裡的河神居然顯形來到村上,指明瞭問村民要祭祀,開始是雞鴨,後來是豬羊,等到去年的時候,已經開始要童男童女了。
而吳家渡自從逃難之後,不過幾十戶人家,到哪裡去給河神尋童男童女去?再說自家的兒女哪個不心疼,誰捨得把骨血往水裡扔,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