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奴隸皆是一愣,低著頭在傻子的身邊坐下。
逼仄冷酷的休息室內,似乎在這一瞬間也有了幾分溫度。
比蒙的大斗獸場,眾星雲集,人們能看到那些已經名垂青史或者即將名垂青史的英傑在這裡留下自己的足跡;
比蒙的大斗獸場,殘忍無情,人們看不到沙土中滴淌下落的斑斑血漬,聽不到奴隸角鬥士的掙扎求生的嚎啕。
只有極少的一部分極有天賦奴隸會被某位貴客看中買走培養成親衛。
大多數人都會在某一天死在鬥技中,或是掌聲雷霆,或是無人關注,無論如何都是會死的。
傻子是烏爾巴蘭一對穢垢夫婦的孩子,從小就被賣到鬥獸場長大,從他十四歲第一次舉起盾牌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了。
整整五年,以他在戰場上扮演的角色,能活到現在堪稱奇蹟。
五年來,他目睹了無數同伴的離去,有的早上剛來,連名字都來不及問,下午便死在鬥技中。
有的與他並肩作戰,靠著傻子笨手笨腳的襯托獲得貴客的垂青,脫離苦海。
傻子覺得那樣也挺好,他知道自己沒什麼天賦,除了皮糙肉厚之外平平無奇,腦子又笨,除了當肉盾根本一無是處。
所以,如果自己的襯托能讓夥伴離開這裡,也是極好的。
當然,傻子也不是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不會被哪位客人看中,哪怕不是作為護衛,就算是清潔工或者苦力也行,至少不用冒著生命危險,飢一頓飽一頓。
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鬥獸場的所有奴隸角鬥士拼盡一切死裡求生,為的就是這夢中的時刻。
“喂!”
是的,
為的就是眼前這一刻!
少女一身淡粉的短裙,抱著肩膀,抬起精緻的小下巴居高臨下。
“你是不是傻呀?他們這麼對你,你還把食物分給他們?”
竟然是那個美麗的魔法師。
“你張望什麼呀,我就是在和你說話,你!你!”
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傻子的腦殼。
傻子從未和這麼漂亮的女孩說過話,也從未想過對方居然會來找自己搭話,一時間緊張的支支吾吾:“咱…咱……”
“咱什麼咱啊?我看了你好幾場比賽了,每次都衝在最前面,不怕死嗎你?”
少女氣勢洶洶的樣子,卻不惹人討厭,因為誰都能聽出她話中的善意。
傻子知道這是個表現自己的絕佳機會,許多奴隸就是在賽後被挑戰者們帶走的。
如果回答的好,將自己力氣大、抗揍之類的優點都說出來,把愚笨、吃得多的缺點藏起來,或許就能有機會讓這個魔法師小姐帶自己走。
只是很顯然,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有他一個人。
“小姐,我叫博巴卡,我在鬥獸場歷練了三年,劍術非常熟練,一定成為您的助力!”
“我叫阿穆,剛才戰鬥中,您在詠唱時就是我在為您打掩護,您記得嗎?”
兩個奴隸啪的站起身,七嘴八舌的介紹起自己。
那副模樣,又豈止是歇斯底里可以描述的。
傻子張著嘴,也想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也是,自己本就沒有聰明到可以侃侃而談。
最終,他憨憨一笑,撓了撓頭,只說出一句話:
“不怕,大家沒事就好。”
少女的眼睛微微睜大,對耳邊嘈雜的自我介紹聽而不聞,忽地朗聲喊道:
“賽巴斯!!”
砰!
門外即刻衝進來一個幹練的老管家。
“大小姐,這兩個無禮的賤民衝撞到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