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抬手的動作扯動了崩直的紅線,他剛適應了光亮睜開眼,便看見床下的小帳篷裡慌慌張張地鑽出一個腦袋。
待他看清人臉,無盡的驚喜衝上腦門,下意識就要喚她,卻在脫口而出時發現她臉上除了慌張,還有害怕和防備……
他的小夫人,從來不會對他防備什麼。
這讓他猛然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十分的陌生,已然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處地方。
他沒見過的裝發,聞所未聞的物品以及她防備的目光都讓他瞬間清醒,小夫人已經不記得他了,這兒,也不是他的世界。
臭道士說,可以送他至心之所向之處。
到頭來,他能想到的心之所向,也只是她的身旁罷了。
他本以為只能黃泉作伴,不曾想一睜眼,還能在人世再見她。
小夫人向來膽小,他不想驚到她,便將嘴邊的稱呼收了回去。
挺好的,看起來還和從前一樣……雖然膽小但足夠機靈。
……
阮軟見他收斂了身上的凜冽氣息,就沒起初那麼害怕了。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兇,但不會嚇到不敢看他。
「我……我,是我救了你!」
阮軟一點點地從帳篷後面挪出來,想要理直氣壯地表達立場好讓對方知道她的「恩重如山」,但說出來的話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威脅,甚至有點可愛。
今朝搓了搓被子下的手指,忍住了想捏一捏她的衝動,沒有說話。
阮軟見他沒有反應,又梗著脖子繼續說:「所以你在我這借住的時間裡,要聽我的話!不然,不然……」
聲音越說越弱,越說越沒底氣。
不然能怎麼樣?
罵也不敢罵,打也打不過,說不定到時候他要鳩佔鵲巢,她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灰溜溜地頂鍋蓋逃跑。
引狼入室,丟盔棄甲什麼的。
想想都覺得心酸。
阮軟還在絞盡腦汁地想什麼樣的威脅比較具有震懾性,沒有發現今朝嘴角一閃而逝地笑意。
「不然我就不給你吃的!」
想了許久,阮軟終於想到了一個自認為很為震懾力的威脅。
在這末世裡,什麼威脅都比不過沒吃的,也沒有任何誘惑能比吃的還要重要。
所有的追名逐利,不過也是為了能讓自己過得更好,一旦連最基本的溫飽都解決不了,就談不了上層建築。
阮軟叉腰挺胸,很有底氣地看著今朝,只是在和他銳利的眼神對視三秒過後,就閃爍著移開了目光。
嗚嗚嗚嗚為什麼他那麼兇……
阮軟心裡的小兔子暴風哭泣。
「好。」
在阮軟移開目光底氣逐漸如洩氣的氣球癟下去的時候,一聲鄭重其事的「好」響了起來。
阮軟驚訝地抬頭看他。
今朝掀開被子下床站了起來,將近一米九的高大身型頓時讓阮軟感受到了猶如猛獸般的威脅,動作奇快地竄了起來,直接跑到了門口才扒在門上回頭看他。
「你、你、你別過來!」
她說話都開始打哆嗦起來。
他躺著一動不動的時候都讓阮軟害怕,一下子站起來,宛如一座小山壓在身前,那渾身凜然冷冽的氣息又有刀疤帶來的兇悍匪氣,直讓阮軟覺得自己像一隻肥兔子正被壓狼爪之下,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今朝沉默地看著阮軟像受驚的兔子恨不得離自己十仗遠,心裡懊惱不已。
他深知自己長得兇,一條刀疤縱貫半張臉,又醜又兇,以前就因為這點幾乎勸退了所有姑娘,後來又因為在軍營裡摸爬滾打,沙場廝殺,屍山血海里淌過,練成了一身不怒自威的凜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