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辭舊歲咯。
人家的年過的熱鬧,親人們相聚在一起,灑掃、辦年貨、給房子貼春聯啦、炸玉蘭片啦、做年糕啦華夏人骨子裡對親情的渴望就融合在這麼一個傳統而盛大的節日裡,無論是誰,到了這個時間,不管離家多遠,都是想著要回去的。
可楚忱的年總是很孤單冷清。
她家就剩下她一個人了,母親是從來沒見過,父親在她二十歲時重病去世了,至於其他的親戚朋友,一概沒有,楚忱小時候總懷疑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然怎麼親戚線這麼單薄呢?後來她長大了,知道了原因,也不由感嘆一句世事弄人。
都是命罷了。
「今年又一個人過啊?要不還是去我家吧,我爸媽你也見過,他們喜歡你喜歡的恨不得你是他們女兒,你要去了,還能拿個大紅包。」
陳湘作為楚忱的經紀人,自然是最清楚她的家庭情況的,知道她沒地方去,便又邀請了她好幾次,但心裡也沒抱有多大希望的,要是能成,前些年早就成了,除了強行拖著楚忱去過年,她什麼方法都試過了,可是楚忱在這方面卻出奇的固執,從來不去別人家過的。
這次也是這樣,楚忱很快的拒絕掉了,還變魔術地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大紅包就算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部戲撈多少。」說著,楚忱俏皮地眨眨眼,將紅包塞到陳湘手裡:「吶,春節快樂。新的一年,小楚還請陳大經紀人繼續指教啦。」
陳湘被她逗的笑出來:「去你的。」
第7章 催婚
正月初一,江海市。
街上大半的店鋪還未開業,人們偷偷摸摸放的鞭炮落了滿地的紅衣黑灰,一時的絢爛之後,它們被車輪與腳印碾進了泥濘的雪裡。小孩子穿著厚厚的棉服,在街上到處跑,找到了沒響過的鞭炮就歡呼著點燃,然後是「砰」的一聲,炸起點點白雪。
坐落於華夏的東南,江海市西臨山、東靠海,中有大江穿過,故而有了這麼一個極具地域特徵的名字。但除了繁華一些之外,這座城市,與華夏大地上的其他城市並沒有什麼不同,人們仍然需要忙碌地工作、大媽大爺仍然霸佔著在他們這個年紀已經免費的公交、到處是高樓林立、雞毛蒜皮
而且,因為核心工業的轉移,這座曾經輝煌一時的城市,也已漸漸顯露出一股老氣來,每一年都有無數的年輕人逃離這裡,去往更繁華的城市,當然也不斷有懷揣著發財夢的人走進這裡,為這座城市補充新鮮的血液。這是每一座城市都要經歷的,正如人一樣。
但是即使是這樣,江海市對於某些人來說,仍然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家。
楚忱就是在江海出生的,自記事起,她就在這裡生活,讀書、玩耍、被老爸揪著耳朵抓回去吃飯不知不覺就長大成人。江海是她的家,即使父親已不在了,但這裡仍然有家的記憶。
她每一年都回來的。
今年回來的晚一點,沒趕上過年,因為大年三十那天她先去了顧良夜的公寓,那是棟很高的建築,下邊是繁華的商業區,上邊則是住宅區,顧良夜回國以後住在三十三樓,楚忱將車停在樓對面的街道上,從下往上一層層地數著樓層,數到三十三時就停住。一直呆到深夜,她所注視的那間公寓卻始終未見亮燈,其實楚忱知道的,這樣的節日,顧良夜應該回家與親人相聚了。但是,過來看一看,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也令她感到安心。
楚忱於初一回到了江海。
厚厚的黑框眼鏡、口罩、簡單的藍色羽絨服,長發捂在頂端有個圓球的可愛針織帽下,脖子上掛著一個與衣服同色系的耳機,像極一個還在唸書的、青春氣十足的學生。饒是這樣,走在街上時還幾次差點被認出來,好在楚忱經驗豐富,險而又險地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