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四點了。」
越是臨近約定的時間,顧輕愁就越是頻繁地低頭看錶,她手上這塊由鑽石點綴成繁星錶盤的定製手錶還是去年生日時,姐姐送她的禮物,她這次過來,鬼使神差地選了這塊手錶作為裝飾,彷彿這樣能給她增添一點勇氣一般。
「她快到了,她一直很準時的。」
顏瑜同樣做出看時間的動作,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顧輕愁一瞬間繃直了脊背,像是剛念書時坐在課堂上面對老師那樣,連兩隻手都不自覺擺正了,顏瑜雖然沒有她那麼大的反應,卻也怔了一下,隨即兩人都轉頭看向門口。
相貌清雋、氣質清冷的女人正靜靜站立在那裡,將目光往包間裡掃了一下,確定找對了地方,她便邁出一條包裹在黑色修身褲裡的長腿,毫不猶豫地走了進來,在對面的空位上坐下。
「姐」
「阿夜。」
顧輕愁與顏瑜同時開口,又同樣眼神複雜地看向她,顧良夜倒是平靜,跟她們打過招呼,便直入主題,是對著妹妹說的:「媽媽她們叫你來找我的?」
她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顧輕愁身上,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給顧輕愁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在姐姐的注視下,顧輕愁艱難吞嚥了一下口水,誠實地點頭:「嗯對,不過也是我自己想來找你的!」
顧良夜淡淡地笑了下,顏瑜這時將一杯咖啡端給她:「這麼久不見,一開口就這麼濃的□□味,你小心別嚇到小愁了。」
顧良夜看了顏瑜一眼,接過那杯咖啡握在手裡,沒有喝,只是對顏瑜說了一聲:「我現在改喝牛奶了。」
「這簡單。」
顏瑜按鈴叫來侍者,重新要了杯牛奶,順手還將她手裡那杯咖啡拿走了。這幾個舉動緩和了包廂裡的氣氛,顧輕愁忽覺壓力一減,感激地看了顏瑜一眼,後者在桌下悄悄又握了她手一下。
「媽媽們讓你給我帶什麼話?」
沒等牛奶上來,顧良夜便又問了顧輕愁一句,和先前那種拒絕交流的冷漠比起來,明明現在的姐姐擺出了聆聽的姿態,可顧輕愁還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低頭,不去看她姐,聲弱蚊吶道:「她們想要你收手。」
顧良夜靠在椅背上,無形之中傳匯出一股壓力:「跟我猜的一樣。」
她對顧輕愁點點頭,表示瞭解了,但卻沒有說究竟是收手還是不收手。顧輕愁不由抬起頭來,看她冷靜的眼神,鼓起勇氣問了一句:「那你答應嗎?」
顧良夜在她希冀的目光下,微微地搖了搖頭:「不答應。」
「砰」的一聲突兀響起在這私密的空間裡,不停地放大、放大,震得人心口一縮,是顧輕愁失手打翻了杯子。
「為什麼?」
顧輕愁難過地問道,隨即又急切道:「姐,媽媽們說了,不再幹涉你的事情了,她們也不想再跟你爭鬥下去,這樣下去對顧氏都沒有好處啊,她們真的是這樣說的,只要你收手,她們就馬上也住手,小媽、小媽她已經住院了,咱家人身體都不好,你知道的,我好怕小媽出意外啊。」
她說到這裡,眼眶已經泛紅,聲音裡也滿是哭腔,那杯奶昔翻倒在桌面,又流到她身上,向來愛潔的她卻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只是乞求地看著顧良夜,希望能勸說動她。
顧良夜一直很平靜,但是當顧輕愁說到「小媽她已經住院了」時,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不自覺敲動了一下。
她靜靜坐在那裡,似在思索,許久沒有動靜,在這期間,侍者進來送了牛奶又走了,而她宛若一座玉雕,靠在那裡毫無一絲波瀾。
漫長的等待過後,她開口,一個極輕的字音卻透著股斬釘截鐵的意味:「不。」
顧輕愁眼中的希冀一下子破碎,她看著自己冷漠得如同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