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回答的幾秒,我心跳如擂鼓。
他懶懶掃了我一眼,閒散地插兜看向對面叫賣的小販,森然說,“想做我朋友?那你看一眼自己的手錶,回憶回憶,想一想有沒有什麼事情忘了說,我再做決定不遲。”
我心裡霍霍磨著牙,這小兔崽子可真夠犀利的,少年老成,再假以時日,將來必定是個厲害角色。
有些吃不准他。
我已經篤定那那天混亂的追逐場面是被江離瞄到了,問題只在於他到底看到了多少,這讓我心裡泛寒,我記得我後來是被康子弦牽著走回他車子裡的,當時只顧著跟他拌嘴牽扯,再加上自己覺得丟人,低著頭根本不敢看路人神色各異的臉。
太大意了。
這就解釋了今天江離怪異的舉動,看似孩子氣,其實含著懲罰,他可真沉得出氣。
江離慢悠悠等我答案,我快速權衡了一下,索性心一橫,賭了一把,“那個,手錶確實是泡了水啦,還不是那姓康的壞人……”
江離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暗示他在仔細聽。
最最關鍵的時候到了,我說謊說得一陣心悸,背上甚至都泌出了汗。
“哦,那個姓康的,其實就是那天和葉老師說話的叔叔啦,你也見過的,他……他是我表姐的男朋友,就是前男友啦,他很花心的,我表姐為他死心塌地的,他卻揹著我表姐跟其他的女生好上了,真是壞透了呢。”
背上的熱汗出了一身,我不知道我在說康子弦壞話的時候,他有沒有打噴嚏,現下我只祈求快點把江離忽悠過去。
我提醒自己要鎮定,繼續天花亂墜地編故事,“我跟我表姐很要好的,我表姐為了他差點要自殺呢,所以那天我看到他跟葉老師,我心裡就很氣很氣,氣得肺都快炸了呢,所以,所以……”我扭扭捏捏放慢語氣,其實也不知道怎麼編下去。
“所以什麼?”江離果然不依不饒,刨根問到底。
“所以第二天他出去跟女生約會的時候我跟蹤他們,”我眼睛轉了轉,趕忙補充,“不是葉老師,是別人,我趁他走開的時候跟那個女生說了他做的壞事,還偷偷在他的車上刻花,被他發現了,所以那個人那天就追到學校,說要教訓我。”
我故作生氣地叉腰,鼓著腮幫子,忿忿道,“哼,我才不怕他呢。壞人!還欺負一個女生,真是壞透壞透了。”
我盡情地罵著康子弦,心裡嘟囔著他現在會不會打了很多個噴嚏,也怪委屈他的了。
江離靜靜看著我的表演,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像是要揣測什麼,最後只是衝我咕噥了句,“以卵擊石,以後離那些人遠點。”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蹭飯吃。就在附近。”然後他就懶散地挪著步子,晃悠悠走開了。
他背後的我如釋重負,肩膀癱軟下來,竟然有一絲惡戰之後的疲累感。
菲哥說得太對了,是男人,都是難搞的,眼前的男孩,也不例外。
這皮嫩臉白的兔崽子,分明已經精練出一身老兔精的骨骼。
現在的孩子,真是肯德基吃多了……早熟啊。
一路上十分我警覺地跟江離搭訕,拍他馬屁,只是每句話都要在腦子裡過濾一遍,他的態度倒是熱了一點,雖然仍然維持著冷淡的表情,卻也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帶我兜兜轉轉,終於在一個有些年頭的老舊大院停下,大院樸實低調,不過從高牆深瓦中,還是能依稀辨別出當年的顯赫富貴,想必當年是大戶人家,只不過時代變遷太快,當年的主人子孫香火是否還旺,日子是否還是富貴依舊,就不可知了。
原來裡面住的是江離的外公外婆,兩個老人家身子骨都挺硬朗,精神矍鑠,興許是寡居在大院落裡感到寂寞,對於我們的拜訪,樂得收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