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什麼車、在哪裡下……我統統不懂。
魏敏驚醒之後問我:這是到哪裡啦?
我說:到家了。還不趕快下車,你爸媽和小弟來接你了。
魏敏靠在車窗邊瞄了瞄外面,然後側過頭來說:想騙我?車才剛進站呢!去我家還要兩個來小時。走吧,下車,咱們得換輛車,開往鎮上的。
還算方便,從大巴上卸下來的東西提走幾步就裝進了中巴。等中巴上的座位差不多滿人了,車子就啟動走了,花了將近90分鐘。在鎮裡車站,我問魏敏:下步該怎麼走?她說:咱們再轉小四輪,大約還要個把小時就到家。
其實小四輪並不直接開進村,而只開到鄉里的大街上。到了這地方司機死活也不肯走了,他說村裡的泥路又爛又狹窄,稍不留神就會栽下坡去。我問魏敏怎麼辦?她說:你在原地等等,照看好東西,我去找摩托,摩托車都敢開進去的。
好不容易到達魏敏老家,天啊!下半身全是泥!摩托車後輪彈起來的稀泥漿。我們的行李綁在摩托後架上,大半邊也被泥漿覆蓋。而我們的雙手都提著東西,4大袋買去魏敏家的禮品,提進門時我的手被勒得由痛到麻,由麻到失去知覺了,我想魏敏的手也和我的手同樣的。12月的山風還無情地割著我們的臉,到家時臉已經被凍得發紫。
這是個只有不足10戶人家的小山村,地處兩座大山包之間。村後也是山,是幾座相連的山;村前有條小溪,冬天水很淺,但清澈見底;村對面是片片農田,秋收過去好幾個月了,現在田野裡很乾淨。有些地方種著冬菜,呈現出綠油油的景象,跟這個季節很不協調。
我見到魏敏的親生父母了,她母親看上去是位幹練而樸素的農家婦女,而她父親卻顯得比較老態。從我們進屋的那刻起,魏敏幾乎分分秒秒都被父母圍著,捨不得離開她身邊半步。父母既然把那個埋藏了20年的秘密揭開了,他們就不再躲躲閃閃,而是希望拿出百倍的愛心,來好好疼疼自己的親生骨肉,來仔細端詳這離家多年讓他們日也思夜也想的寶貝閨女。因此他們要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半分鐘也不願讓它流失。他們要好好看看女兒,好好摸摸女兒,好好聽聽女兒的聲音,好好陪著女兒享受這難得的時光,這流逝了20年卻本應屬於他們的溫馨時光,這人世間的天倫之樂。
現在,請允許我來描述一下相關的情節好嗎?
我和魏敏提著大包小包,朝著土牆房走去。我問魏敏:前面那屋子就是你家嗎?魏敏說:是的,前年我來過,我還記得。我又問:那上次你來是怎麼找到的?魏敏說:問路呀。我有可婕在同學簿上留下的家庭住址,到了鎮上就開始問,摩托司機知道有這個村,就帶我進來了;進了村我再問別人,就問出可婕家住在這裡。唉!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可婕家居然就是我家。我再問:那你現在緊張嗎?上次來是找同學,這次來是探親,探望自己的親生父母,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魏敏說:有點緊張。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這還是秘密被揭開後頭次拜訪父母,和上次的感覺肯定不同,既緊張又興奮吧……一問一答間,我們已經走到這間屋子的曬穀坪上了。大門敞開著,屋頂冒起炊煙,有隻大黑狗在坎下的牛欄邊閒逛。大狗剛發現有情況,立刻衝上曬穀坪,朝我們狂叫;叫了幾聲見來人沒有被嚇退,就夾著尾巴跑進屋裡去了。我估計它是跑進去報告主人搬救兵了。
果不其然,大黑狗狐假虎威地出來了,它的身後跟著兩個人。女的手上握著把菜刀,男的拿著塊劈柴。我看見這陣勢先嚇得夠嗆,想扔下東西趕緊跑路。再看看,女的菜刀掉地上了,她愣在了門口,後腳還沒跨出門檻;男的劈柴倒沒掉,但他拿劈柴的手在發抖,也愣在那裡了。
魏敏喊了聲:阿媽阿爸!就扔下大包小包,箭步衝上去,速度快得跟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