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常過得緊巴巴,可沒有今年好啊。之前年畫也不買,紅燈籠自己糊,糖果買上那麼一丟,哄哄孩子待待客人,窗花自己隨便剪個,春聯託村裡認字的隨便寫下。村裡人肚子裡墨水也不多,有一年我滿村轉了轉,發現有一半人家門上的春聯都是一樣的!”
季連水說著說著覺得有趣,哈哈大笑起來,又說道:“也就是溪河先生在咱村那年,那春聯字又好看又沒有重樣兒的!你說咱村人不多,也得有好幾十戶吧,居然都不一樣,先生有大才啊,不服不行!”
季連水笑著笑著覺得好像氣氛有點不對勁,一看梨花嫂與桑榆面色都挺嚴肅的,他媳婦正在那兒跟他使眼色,他摸不著頭腦,撓頭問道:“咋?我說錯話了?”
何秀枝道:“行了,回家我跟你細說。”桑榆也道:“沒事兒,二哥。對了二哥麻煩你個事兒,我跟他們家說好了,今兒個咱們走之前,就讓他爹和他弟過來住下,廂房我都收拾出來了,鋪蓋也置辦了,讓他們人過來就行。還有,我給他們買了點年貨,都放那屋了。你幫我僱輛車去接吧,他兄弟有病體弱,大過年的,省得再吹了風著涼。”
季連水也是知道這事兒的,立刻應了出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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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桑榆一大早就醒了,看了看外面天還黑著。沒辦法,在鎮上開店這倆月養成了生物鐘。可在家裡沒啥必要起早幹活兒,桑榆重又躺下,摸了摸小七七熱乎乎軟綿綿的小手,又蹭了蹭她滑嫩嫩肉乎乎的臉蛋兒,近兩個月沒怎麼見,心裡怎麼稀罕都覺得不夠,眼淚都要下來了。從昨天回來,桑榆就抱著七七沒撒過手。
身旁的季南山在輕聲地打著小呼嚕。這進入臘月以來,鑿冰運冰藏冰的事兒,把他也忙活得夠嗆,真是累得不輕。昨兒個他挺晚才回來,吃了點東西倒頭就睡,一直小聲地打著呼嚕。
桑榆湊近七七身邊,把頭埋在七七頸窩裡,聞著她身上好聞的氣息,心裡有點亂。七七是她千辛萬苦生的,是她的心頭肉。可這個靜謐的早上,桑榆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她在現代懷的那個孩子,然後心裡充滿了自責與愧疚。當時她有身孕啊,孩子重於一切,渣男算什麼!難道離開渣男,她就養不好孩子麼!為啥要氣得去跟小三撕扯啊!
桑榆在黑暗中留下懊悔的淚水,她也是見紅後才頓悟到這些。當時她懷上尚不足三個月,還沒有感受過胎動,沒來得及與肚子裡的小生命建立起更深刻的聯絡與感情,年紀雖然不小了,可畢竟是頭胎,還沒有真正建立起做母親的覺悟,就這麼匆匆失去了她的孩子……
來到這個世界,桑榆曾經發了兩天的呆,在這兩天裡她想了許多,兩天後她下定決心“既來之則安之”,其實這個決定有很大的促成原因是肚子裡的小七七。那時她懷胎六個多月,七七正是愛動的時候。她每一次揮手,每一次動腳,都讓桑榆意識到,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鮮活的小生命。
桑榆想到這兒,伸手將七七攬在了懷裡,七七睡夢中還記得孃親的味道,一頭紮了過來,又呼呼地睡了過去。
天麻麻亮的時候,桑榆就起來了,先去正房堂屋做朝飯。臘月二十三,這裡的習俗是吃餃子。怕吵著季婆子睡覺,再讓她絮叨,桑榆把案板拿到了原先她和季南山的臥房裡。剁了兩種餡兒,一種是豬肉菘菜摻粉條的,大人們吃;一種是菘菜木耳豆腐皮的,給七七吃。七七牙還沒出全,燉爛糊的肉能吃些,這樣的肉餡她不好嚼也不好消化。
先和麵,餳面的間隙裡剁餡兒拌餡兒。面和餡兒都好了的時候,季婆子也起來了,過來幫著一起包起餃子來。這從二十三就開始過小年了,分家的也要聚到長輩處過年,從今天開始,桑榆家也要一起做飯吃飯了。
桑榆在七七的餃子裡摻了兩勺凍成陀兒的雞油,那素餡的餃子嘗著也挺香的,桑榆給幹閨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