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小許告訴我她和我剛認識的時候是想看看我是不是那種想騙女孩子的男生,所以她就以男孩子的身分出現了,後來慢慢地知道了我不是那種人。聽小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掌心在冒汗,因為當我知道小許不是女生的時候我真的有過很大的失望。我不是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我就是一個俗人。
小許的文筆實在好,每封信洋洋灑灑三千字。從門前剛立的廣告牌說到席慕容的《新娘》,永遠也說不累。她的信結尾的時候永遠都是“好了,再寫該超重了,就此擱筆”而不是“好了我累了,下次再說”。就像南孚電池。
小許是個很宿命的人,她告訴我說她喜歡幾千塊的那種大拼圖,散開來的樣子就像宿命,拼好之後又像創造了宿命。有意思。
小許喜歡把她大大小小的故事都告訴我。
比如她曾經熱情高漲地去賣賀卡,結果賣完之後發現居然賠了五十塊。
比如她討厭同桌那個整天塗護手霜的女生,說她瘦得拖社會主義的後腿。
比如她喜歡在雨裡提著裙子瘋跑,不打傘。
比如她喜歡聽張學友的《一路上有你》,儘管那首歌老得掉渣了。 比如她打羽毛球很厲害,被叫做“幻影殺手”。
比如。比如。比如。
三個人(2)
我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陪女生逛街,而更痛苦的就是陪一個叫小蓓的女生逛街。
我曾經陪小蓓走完整條濱江路,比長征都厲害。
小蓓總是叫我看路上漂亮女生的漂亮衣服,她說你看那個女生的裙子好不好看?鞋子好不好看?我說好看好看,但穿在你身上就不好看。小蓓說我知道你嘴裡從沒一句真話的。我馬上說哎呀其實你很漂亮。小蓓馬上說哎呀奇怪你怎麼說了句真話出來哦。
小蓓曾經看到過一個銀戒指,很喜歡很喜歡。我說我買給你啊,那你就要給我洗衣服做飯掃地了。小蓓說好啊為這個戒指賣身值得考慮。後來我悄悄地去買了這個戒指但最終沒有拿給她。小蓓生日的時候我送她一瓶香水。第二天小蓓對我說香水被同寢室的一個女生打翻了。我說哦。她說你怎麼沒反應哦,你送的啊。我嘿嘿地笑了笑。小蓓搖搖頭說你這人真是麻木。後來我生日的時候小蓓送我一個草綠色的迷彩錢包,她說掉到草地裡就找不著了,你要小心。我說你倒是很會送東西啊。小蓓說當然,險惡的用心往往要用美麗的外表來掩飾。
我和小蓓原來是一箇中學的,後來又考到同一所高中來了。我們都住校,所以我們每個星期都一起回家。小蓓每次都坐我旁邊,但她要睡覺的時候不靠著我。我說借個男生的肩膀給你靠啊。小蓓說算了你那麼瘦靠在你肩膀上一兩個小時還不痛死。我說也是你那麼胖靠過來不被你撞死也內傷。
有次是2月14日,我們開學,老師真的是越來越會挑日子。我和小蓓坐車去報名。我說情人節和我在一起有何感想?是否有父親節的感覺?小蓓說去你的吧我像在陪兒子過母親節。
小許比我大,也比我冷靜比我成熟,總之比我好。
小許和我一樣也經常傷感,但小許是有的放矢目標明確,而我卻是無來由的悲傷。小許可以把自己為什麼傷感講得脈絡分明,像一部結構完整的推理小說。而當別人問到我的時候我總是說:哎呀……哎呀……反正你不會明白。
我和小許第一次通訊的時候是在高一下,我先寫給她的。我說我是郭敬明,你和我做筆友。我講“我是郭敬明”而不是講“我叫郭敬明”,就像全天下都應該認識我一樣,架子很大。果然小許回信的第一句話就是“兄臺你架子好大哦”。我是隔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收到小許的回信的。兩個月前我十六歲而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