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幾年前爸爸還活著時給哥哥配的假肢竟然被他翻了出來,溫昕知道,在腿這件事情上,大哥不是一點半點的埋怨爸爸,所以從這副假肢拿回家,他就從來沒用過的。
溫家的小院裡有口大水缸,輪椅停在水缸前面,溫嶺就是手借力在水缸沿上一點點的腿下使力。可能是荒廢太久,他只是稍微離開輪椅一點,兩隻腿就疼的直打哆嗦,不止疼、還麻還酸。
第五次嘗試站立時,溫嶺額頭正疼的滿是汗珠,胳膊上突然多了股力出來。大肚子的妹妹站在他身邊,用微不足道的力量幫助、支援著他。
溫嶺笑笑,胳膊一轉,把溫昕的手支開了,“你哥沒那麼脆弱,我自己行的。”
這一次,溫嶺真的一個人獨自站了有一分鐘那麼久。等坐下時,他人已經快虛脫了,臉白的不行,但精神卻不萎頓。
喝了溫昕之後遞來的水,平復下精神,溫嶺摘下假肢,滑著輪椅和溫昕進了屋。
溫嶺的臥室。
自從結了婚,生活中多了厲銘辰,就像多了許多東西,卻也少了許多什麼,就像哥哥的臥室,再進來,溫昕總有種“故地重遊”的感覺。
“妹子嫁人了,再回家感覺是不是不一樣了?”滑到床邊,溫嶺整了整有點起皺的床單,對坐在床那頭的妹子說。
“哥,不止是家,連你的感覺都不一樣了,我記得你從沒摸過這個的……”溫昕指指放在牆角的假肢。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突然又想站起來了,是不是?”溫嶺像是回憶著什麼,慢慢的說,“你想的沒錯。以前,我也沒想過自己會被這麼個小丫頭影響……”
溫嶺真是從沒想過,自己怎麼就被那個說是風就是雨,做事也瘋瘋癲癲,把闖禍當飯吃的瘋丫頭影響,還影響的這麼深刻。
左柚說:史蒂夫霍金別說走路、連話都基本不能說,他都能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物理學家之一,你比他差什麼!努把力說不定就成世界第一的體育學家了。
因為這一句話,他壓箱底的假肢被挖了出來,並被逼著朝那個壓根不存在的“學家”努力。
左柚說:溫大哥,你做的糖醋排骨和紅燒肉真好吃,就是做菜時鹽少放點,飲食健康很重要。
因為這句話,左家現住的一大一小開始習慣了喝只放小半勺鹽的湯。
左柚說:你可以同情周佳怡,可以收養毛毛,但是不能不顧及暖暖吧。
因為她的這句話,他總算沒要女兒傷心太久,並且這麼快就接受了毛毛這個妹妹。
左柚說:溫大哥,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因為左柚這句話,溫嶺的生活徹底亂了套。
那天晚上,溫昕沒再問溫嶺到底喜不喜歡柚子,因為他的表情和言語已經給了自己答案。
可是她和哥哥也都知道,橫亙在溫嶺和左柚之間的,是太多東西,這第一項就是溫嶺的心,溫嶺不想成為任何一個人的拖累。
溫昕沒急著回家,她總擔心哥哥的情況,結果第二天給少校打了電話之後,厲銘辰乾脆也陪著一起過來了。
幾天了,她一直沒再回左家。之前不知道哥哥的心理狀態時,她還想著可以勸勸。
現在知道了,雖然不看好這段感情,但再要她直截了當的去和左柚說:水果,你和我哥不合適。
可換做是誰都想不到,就在溫昕在哥哥家住的第七天清早,厲銘辰去送暖暖上學,剛走沒多久,家裡就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一直和家裡保持聯絡的厲銘辰說嚴美把水果禁足了,厲銘辰說嚴美暴跳如雷,厲銘辰說不禁嚴美、連左立冬都跟著一起炸毛了。
她想不出,這種情況下,婆婆怎麼會答應水果出來到她家的。柚子不可能是偷跑出來的,因為是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