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支夏兩府定親,轟動全京城,就算他不說,她也照樣會知道,還不如由他說出來,也好知曉她對此事的想法和情緒,才好採取相應的措施和辦法。
他那天雖憑一時之氣闖到了夏首輔府,卻到底沒有就那麼衝動的壞了兩府的親事,支國公府與誰結親,與他無關,說到底,他在意的只有葉青殊的想法而已。
他自然要先問清楚她到底想如何,才好應對,免得自作聰明,反倒讓她憂心憂慮。
葉青殊愣了愣,隨即輕嘆了一口氣,悵然開口,“也好”。
葉青程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卻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麼震驚、傷心、不敢置信,甚至憤怒的情緒,默了默方試探道,“阿殊,就算下了小定也不算什麼,更何況,表哥尚在千里之外的神農山,是不知曉這件事的”。
“不必了”
葉青殊蒼白的臉上浮出點點虛茫的笑來,“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和表哥是成不了的,從舅母那天半夜盛怒而來,我就知道了”
“阿殊,那天是我不好,日後”
“不必,”葉青殊打斷他的話,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有種脆弱的溫柔和繾綣留戀。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慢慢生根發芽,直至長成參天大樹,我不想表哥夾在我和舅母之間左右為難”。
她說到這看向葉青程微微一笑,“更何況,我不想,也不會為了任何人疏遠兄長,這樣,挺好”。
葉青程急切開口,“就算你嫁給表哥,也不必疏遠我”。
葉青殊笑笑搖頭,“夏姑娘很好,比我更適合做表哥的妻子,也比我更適合做支國公府主母”。
“如今小定已下,必是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都十分滿意這門親事,就算我費盡心思處心竭慮謀劃過來,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必定會對我有心結”。
“得了一門親事,卻失了親人,得不償失”。
葉青程張了張嘴,卻還是將支老國公和舒氏的事嚥了下去,只吶吶開口道,“外祖母和母親到現在都還瞞在鼓裡的”。
葉青殊愣了愣,隨即釋然,感嘆道,“那又何必?婚姻結兩姓之好,又豈能全因個人喜好而定?”
葉青程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腹稿,她若是傷心,他該如何安慰,她若憤怒,他該如何同仇敵愾,她若捨不得支其華,捨不得這門親事,他該如何和她一起細細謀劃怎麼毀了支夏兩府聯姻……
可現在,她卻是豁達而平和,似乎比誰都看得開,他看著她雖略帶遺憾,卻寧和而平靜的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時間,兩人俱是沉默,半晌,葉青程偷偷吐了口氣,正要開口,便見安平快步跑了過來,“大爺,宮裡來人了,皇上宣大爺進宮,應是要給大爺量尺寸,做禮服冠冕”。
葉青程雖不願離開葉青殊,卻也沒有辦法,只得叮囑了一番,匆匆離去。
葉青殊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直至被一排在這初冬依舊鬱鬱蔥蔥的香樟掩去身影,一顆淚水才靜默無聲的從眼角滑落,滾落臉頰,沒入衣領之中。
是的,從那天晚上,舒氏盛怒來“抓…奸”開始,她就知道,她與支其華的親事,多半是成不了了。
就算舒氏因著多年來的情分勉強壓下心結,就算支其華舌燦蓮花讓舒氏放下心結,事情發生了也還是發生了,不能就這麼當做從沒發生過。
日後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哪怕是葉青程留下喝茶的時間稍微長了點,舒氏也免不了要往那上面想。
除非,她成親後就再也不與葉青程相見,甚至不與他通訊。
而她,絕不會僅僅因著成了親,就不再與葉青程相見,甚至和他劃清界限,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長此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