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生產原本就是去鬼門關走一趟的事,更何況,丈夫天天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心情不舒,生產兇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而他,他來這裡只是修養身體,回本家之後就算再也不回來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就這樣,他甚至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那個被她欺負了也軟乎乎不反抗的姑娘。他突然就有些後悔,也許他當初不該給她和她表哥使絆子的,可是他表哥怎麼敢!怎麼敢讓她就這麼去了。
宋維恆原本就因為生病性情有些暴戾,盛怒之後更是直接把李家的生意都折了,李明毅想考舉人,他直接給他按個作弊的名頭,永世不得參加科考。還有那個什麼表妹,他的小姑娘都死了,她憑什麼還好好的活著。
宋維恆一面瘋狂的報復著李家上下,自己原本就多病的身體也迅速的衰敗下去,撐了三年便再也撐不住了,一場風寒便讓他永遠的告別了那些痛苦。
閉上眼的那一刻他是覺得解脫的,豈料他再睜開眼的時候,不是在傳說中的閻羅殿,反而是回到了他十歲高燒的時候。
他是興奮的,能再次見到她,可是他又怕自己輕舉妄動會改變一切,於是他便靜靜的等了九年,直到他父親讓他來豐城修養,直到他清明出門,一切果然還是這樣。
宋維恆拿出一幅畫,坐在書桌前,指腹細細的在畫中女子的臉上細細描摹著。這一次,你是我的!他閉上眼靠在椅子上,輕輕的笑了起來,臉色卻是一片慘白,因為激動止不住的咳了起來。
喝下一口茶水,壓下了喉間的癢意。宋維恆重新鋪了一張畫紙,筆墨流動間,赫然就是何錦秋今日在涼亭中的樣子。
「你喜歡溫和俊雅的男子,我便做這樣的人可好。」他看著畫喃喃道,突然眉間又陰戾起來,不喜歡又如何,你註定只能嫁給我了。
「少爺,廚房飯食已經做好了,是要給您端過來,還是去正堂用?」
直到書房外,耳福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他才恢復了平時清和的樣子。
「端進來吧。」
少爺經常會一個人待在書房不讓人打擾,耳福已經習慣了,只是聽見他壓低的咳嗽聲還是止不住擔心,少爺今天又吹了一會兒的風,這要是受涼了……少爺不喜歡丫鬟伺候,就只能他這個小廝事事操心,幸好廚房的人來問話,不然他也不敢貿然開口。如今得了少爺的回覆,他便恭恭敬敬的把食盒拿了進去,瞧著少爺的臉色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才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宋維恆最恨別人用這副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一不注意他便會去了似的。只是這也是事實,若說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那就是他這副怎麼調養也不見好的身子了,因此他只能壓了火氣對耳福淡淡道,「東西放下就下去吧。」
聽出少爺語氣裡的不快活,耳福也不敢多說,把菜一盤盤擺好,便拎著空食盒退了出去。
·······
宋維恆心裡惦記著何錦秋,可就憑這姑娘不愛出門的性子,等他從屬下那兒知道她要出門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從酒樓二層包廂的窗戶往下看去,正在如意齋裡挑選首飾的小姑娘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小姑娘梳著雙螺髻,穿一身藕荷色的散花百褶裙,耳朵上一副白玉耳墜,再配上那副懶洋洋的表情,簡直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只是看到旁邊陪著他的那個男子時,宋維恆端著茶杯的手,忍不住握緊了些,李明毅!
何錦秋可不知道有人正在偷看她,過幾天是姨母也就是表哥娘親的生辰,她又早和表哥定了親,於情於理她都該親自送一份生辰禮物,聊表心意,所以今日才會隨了表哥出來。
在如意齋逛了一整圈,最後挑了一串檀香木的手串,東西不算貴重,但勝在精巧,每個木珠子上都刻了佛經,十八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