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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維這幾天也曾邊學習邊反思。她僅僅為了工作中的這麼一件小事,就願意每晚放棄休閒時間,重新學習她十分討厭的英語。可是過去那些年,她卻故意地不肯為她與周然的關係做任何的努力,不願意為他們那個家做任何多餘的付出。她將自己封閉在自憐自哀的情緒之中,拒絕與外界的一切交流,令生活漸漸凝滯,卻把這些全歸咎於周然,表面上消極地應付著他,心中默默地怨恨他,後來她發現連這樣的狀態她也難以維持下去了,於是她執意要離去。
她聲稱要離去時,周然尚且做出了挽留的姿態;可當初周然與她剛剛開始漸行漸遠,她只覺得受傷受辱,越發把他推離身邊,從沒想過要補救。
她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但實際上她自己也並不無辜。
這樣的反思林曉維以前也曾經有,但每每都被自己下意識地迴避掉,不願去深究。
她是心軟的女子,見不得別人過得不好,寧可別人多負自己一點,也不願自己欠別人太多。在曉維心中,周然的作為固然讓她無可原諒,可是她始終記得他曾在自己孤獨無助的時候給過她依靠和承擔,這些年又一個人在外打拼,給她提供衣食無憂的生活與足夠的自由空間,而她卻沒給過他什麼實質性的幫助。這樣的顧念令她對周然的怨恨稀釋了不少,也令她在這場離婚拉據戰中總被周然牽著鼻子走。所以,她當然不敢去進一步細想自己在婚姻中的過錯,否則她就真的沒什麼底氣堅持要離開了。
現在曉維之所以這樣反思,也是因為最近周然的姿態低到之於他個人而言的無可再低,她知道,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心軟了。若非她天性裡有一些執拗和不安全感,這段日子以來一直把“我要離婚”這信念像緊箍咒一樣地牢牢套住了自己,她可能早就妥協了。
“如果以後真的還有可能在一起,我要對他好一點。即使不在一起了,我也要儘量記著他的好。”曉維這樣對自己說。
曉維是感性大於理性的人。當有了這樣的想法,周然在她心中便只剩下了好的一面。他的過失,他的淡漠,她堅持要離開的原因,都漸漸化成符號,不再那麼鮮明瞭。
可是,當“肖珊珊”這個名字從那陌生人的嘴裡跳出來,曉維的心頭重重一抖,隨著心臟收縮與血液流動,這不舒服的感覺很快便蔓延到了全身。於是曉維明白,有些傷疤,藏著蓋著,假裝已經痊癒,假裝已經忘記,但不知何時就會被揭開,讓她覺得痛,比如親生父母對她的遺忘,比如周然曾經給她的傷害。
曉維試著把這些在腦中閃爍的念頭一一地壓下去,但她壓下念頭的同時,她手中的書也看不下去,睏意也沒了。
最後她覺得,自己不該因為一個無聊的陌生電話提及的一個名字,就毀掉她這麼多天來為周然重新累積的好感。她想到的解決辦法,是給周然去個電話,用他的聲音沖淡另一個聲音。
但周然的電話打不通。她試撥了另一個號碼,同樣不通。
周然的電話不通是常事,曉維早就習慣,但這一次她卻感到了不適與不安,又說不出理由。
曉維去洗漱,在流水聲中隱約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又響起。她關掉流水,確認無誤。
這個時間,她只當是周然將電話回了過來,匆匆把臉擦乾,趕在最鈴聲停止前按下通話鍵,結果又是先前那個陌生女子,她那不算動聽的聲音輕飄飄地蕩在她的耳畔:“周太太,肖珊珊小姐懷了身孕,你先生在醫院陪她。這樣的事情,你一點也不在意嗎?”
曉維的世界一下子靜了下來。她自從聽到那個名字起的種種不安,她的猶豫彷徨患得患失,這些情緒都從陌生人的這句話裡找到了歸屬。
怪不得她無論怎樣心軟都不敢輕信周然。因為她心中一直有恐慌,害怕一切又要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