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面上看他走的姿態是很好看的。拍拍手,包袱一甩,什麼都不管,相當瀟灑。……喔,我想他的心情應該很差,他已經在海邊消沉了很久了,出個海,釣個魚,什麼正事也不做。你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關心他了?你反正都是要離婚的。……對了,你關心得也對,你得關注一下他的財產……”
“你都在說些什麼啊。我只要知道他沒事就可以了。之前我很擔心……好了,沒事了。”
“說到他的財產,最近他擬了一份遺囑的草稿,你想不想看看?”
“不想。”
“你應該看一看,裡面提到了你。我發個郵件給你。”
“不用了。”
“對了,他還委託我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早晨的陽光映得海面金光閃閃,周然挽著袖口和褲腳解著遊艇的纜繩,岸上一人一邊幫著他解一邊說:“你一個人真的可以?不用我陪?”
“沒問題。”
“今天看起來要起風。”
“只有五級。”
“那你小心點。”
小型遊艇緩緩離開岸邊,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喊:“周然!周然!”
周然將手搭上額頭,迎著太陽看向東方,逆光中有個纖細人影匆匆跑近,從岸邊猛地一躍跳上船,周然連忙去伸手去接,船被壓得一歪,周然抱著人一起向後倒,差一點就要摔跤。
岸上的人甩著帽子大笑:“還沒出海就有大魚上鉤,我看你今天運氣一定很好!”
跳到船上的當然是林曉維。因為沒有合適的航班,她乘了火車早晨才回來,一聽說周然的行蹤就趕了過來,見他的船已經離開岸邊,也沒多想就跳上去。
周然從她喊第一聲起就已經聽出是她,此時放開她,一邊匆匆趕回駕駛室調整轉向一邊扭頭:“意外的驚喜。歡迎光臨。”
船速很慢,船體搖搖晃晃。曉維看著起伏的海浪,有各種擔心:“你能不能把船掉頭,我們先上岸?”
“女士,你上賊船容易,想下去就沒那麼簡單了。”周然握著方向盤說。
曉維又仔細觀察周然。他穿得難得休閒,頭髮也不若往常整齊,垂了幾綹在額頭,再連同他比往常幽默一些的腔調,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除此之外,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好,跟消沉之類的詞掛不上什麼關係,甚至顯得很輕鬆愉快。
“我聽說了一點唐元和賀萬年的事,我很遺憾。”曉維試著尋找一個不太尖銳又能切入正題的開場白,畢竟這兩人與他關係匪淺。
“你在那麼遠的地方,訊息卻很靈通。反正這兩個人你都很不喜歡,有什麼可遺憾的?”
曉維被他堵得無法說下一句。她站在原地發著愣,周然招呼她:“過來,教你開船。”
“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船的?”
“最近。今天第一次獨立出海。”
曉維更不安:“我運氣真好。”
“過來學一下,你就不會怕了。並不難,跟開車差不多,海上交通狀況又比陸地好得多,起碼不塞不堵。”
這一教一學,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曉維對那個話題本來就不知要如何說出口,當下更沒機會,反把駕船基本常識學了七八成。
周然把船停在海面中央,又開始教曉維釣魚。這個對曉維而言竟比駕船要難,弄斷了兩根魚線,浪費了許多魚餌,才釣到幾條小魚。周然一心一意地手把手教她,收穫也不比她大,戰利品裡有兩條稍大一點的魚,那些被他釣上鉤的小魚,他通常都解下來再丟回海中。
“你把它們丟回去,它們存活的機會也就小了吧?”
“還是有活的機會。不丟回去就一點機會都沒了。多做善事少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