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隱忍是第一要務。所謂打死人償命,哄死人不償命嘛!
除了開席時這段敬酒,整個酒宴,柳嘉子都沒有再跟絲竹搭話,含情脈脈的眼神盯緊駱鳶飛,便再沒放下。絲竹也不計較,深一口淺一口地灌著茶,時不時地夾菜送到她兒子碗裡,再無多餘的話。
直到柳嘉子拿出那件猩猩氈的皮衣——
“先生,這是您那夜贈我禦寒用的褂子,臨走前得把它還您。”
駱鳶飛沒接過手,絲竹卻一把搶了過來,“這皮裳你給了她穿?”
“那夜涼,我又不覺得冷,就給她披了。”駱鳶飛倒是大方,直說要送給柳嘉子,“我禦寒的大衣有好幾件,這件你拿了去,路上辛苦,別凍病了。”
沒等絲竹開口,小權先叫開來:“爺,這皮裳可是夫人親手做的,這上面的花紋也是夫人一刀刀用刻竹子花飾的雕刻刀硬刻出來的啊!哪能送人?”
這皮裳從三年前就跟著他,駱鳶飛從不關心自己身上的衣衫出自何處,更別提去打聽出自何人之手了,哪裡知道這層關係。可他話都已經放出去了,這時候再找柳嘉子要回來未免有失顏面。大丈夫臉面第一,他也只好硬挺過去。
“改明兒再讓夫人給我做一件便得了,這件就送給柳小姐,也算謝謝她肯讓我為她作畫。”見絲竹仍將皮裳抱在懷裡不肯撒手,他故意找藉口想說服她,“這幾年我的畫技一直無所長進,可自從見了柳小姐,我便下筆如有神,幾幅畫皆畫得讓我自己都動了心。尤其是那幅夜裘圖更是一絕,這衣裳配柳小姐那是絕配——旁人穿著就少了那份味道。”
我的爺噯!你在說什麼呢?小權在一旁急紅了眼,“爺,這可是夫人的……”
“小權,我平常是怎麼教你們的?三爺杯裡都沒酒了,你還杵一旁做什麼呢?”絲竹不客氣地斷了小權的話——他都對人家動了心,這柳小姐在他心中已是一絕,這衣裳再抱在手中又算什麼呢?
絲竹將皮裳丟在桌上,冷冰冰地擲下一句:“那就請柳小姐收好吧!”
第五章 出世佳人(2)
柳嘉子還真沒見過比這更入她眼的皮裳,既然王上見了那幅夜裘圖覺得她是天下絕色,那她進宮那晚自當也穿上它去才好。
心裡這樣想著,她嘴上還客套:“這怎麼好意思?嘉子怎麼能讓夫人割愛呢?”
“算不上割愛,”絲竹牽起嘴角掛上她用來對付那幫奸商的假笑,“原本就無愛,遂也沒什麼可割的。”
她這是在責怪他?駱鳶飛可聽得明白——不就是一件皮裳嘛!既然她是為他做的,那就是他的東西,他轉而贈送給誰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有什麼好計較的?女人就是小心眼。
“來,絲竹,為夫敬你一杯,改天你去挑一塊皮草,我讓城裡最好的裁縫幫你做件衣裳,可好?”他都如此百般討好了,她不會再拉長臉不給面子吧?
面子,她給!
“我還得去賬房幫忙,修竹,你就留下陪三爺喝幾杯。別喝多,讓他盡興為止。”
修竹乖巧地應了下來:“是,孃親。”
駱鳶飛還懷疑,“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會喝什麼酒?你別糟踐他吧!”
到底誰糟踐誰,還說不定呢?
結果已沉澱在絲竹胸中,下面的事,她眼不見為淨。
駱鳶飛終於躺進了他和絲竹共有的臥房——在他爛醉以後。
也不知修竹這小屁孩到底是喝奶長大的,還是喝酒長大的?平日裡看起來瘦弱不堪,大氣都不敢出,怎麼喝起酒來那麼兇?
駱鳶飛自認也算是能喝的主,可是碰上修竹這個倒黴孩子,他算是小鬼遇上閻王了。幾罈子酒下了肚,這小屁孩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半條命都快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