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也看出她是女扮男裝?!這還真奇了怪了,從前不知道她身份的人,沒一個認出她是女兒身,如今幾日之內,先有阿四在前,後有這個超有個性的男人在後,居然一眼就看出她是個愛裝男人的姑娘家。
好玩,這人實在是太好玩了。
酣丫頭興致來了,抓著言有意的手不肯讓他走,“你叫什麼名字?是幫裡哪個堂的屬下,說來聽聽。”
“你是誰啊?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在言有意眼裡,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算不得女人。他一個大男人滿腦子發財致富的念頭,哪有心思跟小女孩玩?
“我是酣小姐,漕幫大小姐——不過我更喜歡當漕幫大少爺。”酣丫頭略帶得意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
她本以為報上姓名身份之後,言有意對她的態度會來個大轉變。沒料到這男人只是瞥了她一眼,仍舊蹲在那裡想著自己的苦心思。
“喂,我是漕幫大小姐,以後要掌管整個漕幫,你身為漕幫的弟兄,居然敢對我不理不睬?!”
擺在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整天沒事幹就知道瞎折騰的無聊千金。言有意在現代社會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最羨慕的也是這種人。
誰讓他沒那個命,沒辦法投身在好人家。那種人家的孩子不用吃苦受累,一生下來就註定大富大貴,每天睜開眼只要想著我怎麼花光爹孃老子留下的錢。怎麼花得高興,怎麼花得刺激,怎麼花得與眾不同就怎麼折騰錢。
多美妙的人生啊!
睇了酣丫頭一眼,他從唇間擠出一個“哦”字,聽在酣丫頭的耳中充斥著不屑。
他居然不屑她噯!
自打她落地起,仗著她爹的威名,就沒人敢不屑於她——這人……好好玩!
酣丫頭擠啊擠,硬是“小”臉皮厚地擠到他身邊,“你叫什麼?”
“言有意。”好歹人家也是他老闆的女兒,給點面子吧!
“你可娶妻了?”
“怎麼?你想嫁我?”他存心逗這個小丫頭。
沒想到酣丫頭極乾脆地點著頭,“好啊好啊!你去向我阿爹提親好了。”
“啊?”
言有意張著嘴巴差點沒吃進蒼蠅去——現在,到底是誰在逗誰啊?
阿四找到胡順官的時候,他正在埋頭扛貨。做了十多年跑街,除了拎銀子,沒幹過什麼辛苦活。如今扛著重物幾個來回走下來,他已是氣喘吁吁,頭暈眼花直不起腰來。
要這樣的人在漕幫跑船,不僅是委屈了他,也是看輕了漕幫。只是,阿四心裡自有打算。
“胡順官,你跟我來一下。”
她領著胡順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在清代只能稱做書房——招呼他坐下,先遞了杯水讓他喘口氣,再提正事。
“這裡的活幹著還習慣吧?”
“說習慣是假話。”他這一身的虛汗騙得了誰?
經歷了王有齡這麼一檔子事,他倒還是如此寬厚本分,這樣的人倒也少見。跟他還繞什麼彎子,阿四索性挑明瞭說:“若說跑船幹苦力,你這樣的人我招進漕幫,根本是在浪費威爺的銀子。”
“你已經想好怎麼辭掉我了?”他平心靜氣地望著她,沒有發怒,也沒有一點要她感恩回報的意思。
他處變不驚的個性倒正是她看中他的地方,為他面前那盞已空的茶盞里加滿涼水,她知道他只想牛飲,不會品茶。
“在我招一個人進漕幫之時都不知道他能做什麼,幹不了什麼,那便是我的失策了。我很清楚你沒有幹苦力的本錢,但你卻有我想要的財商。”
“難得四小姐如此看得起我。”
拍馬屁的話,她在現代聽得太多,來到清朝還是多做幾件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