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嬸。”
不過才五十歲的婦人躺在床上,終於看見了沈力恆,她很是高興,努力撐起身子,想看清楚眼前這孩子。
沈力恆也上前,扶她坐起來;才幾個動作,讓她喘息不已。
“永綿……”永綿是沈力恆的字,是他的祖父所取,期望他不管小至針織,大至做人,都要剛柔並濟,力中帶綿。
“魏嬸,怎麼不好好休息?”
“休息夠了,再休息下去,我怕自己就起不來了……”大限將至,自己最清楚,心裡有底也好……
“魏嬸,有病就要好好休息,您一定可以痊癒的。”
“別說我了……”看著他,凝視著這孩子英俊的臉龐,“這些年,沈家都靠你,你辛苦,二十歲就得撐起整個錦繡署,都過五年了。”
“這是我該做的,魏嬸,畢竟我是沈家的子孫。”
嘆息,“魏嬸最遺憾的,就是還沒能給你討門媳婦,就病倒了……”
“魏嬸,別擔心我了,我還年輕……”
“二十五了,怎麼說得上年輕……總得給你想個辦法。只是我就不懂,你這孩子長得這麼英俊,沈家也算富裕,怎麼就沒媒婆上門問過呢?”
當然有,只是現在是他當家,他直接給拒絕了,但這話可不能說給魏嬸聽。現在的他已無心娶嫁,至少因為那個女人,他真的沒有別的心思了……
凝視著他,婦人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永綿,剛才是誰啊?”她病歸病,還聽得見外頭的嘈雜聲響。
沈力恆沉默片刻,還是得回答,“內務府的李公公。”
“什麼事?不會又是開陽公主的事吧?”
沈力恆一窒,無言以對。
婦人看出孩子的異樣,想起這孩子與開陽公主曾經的過往。公主也是個可憐人……都三次了,這什麼命運啊?
雖知他的心意,但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孩子,我知道你喜歡開陽公主,可是,你們真的不配啊!咱們沈家有錢,可在官場只是個小小錦繡官。況且,你難道忘了嗎?你爺爺、你爹臨終前再三交代,咱們……咱們要跟現在的朝廷保持點距離啊!”
沈力恆無奈一笑,“魏嬸,那些都只是傳說,現在朝廷不也好好的?”
其實,朝廷的狀況一點都不好──當朝皇帝軟弱無能,耳根子軟,聽信讒言;朝中大臣各有黨派,無心處理十萬火急之政務,和各地災荒;封建在外的四王爺,又似乎別有居心。
但是他沒說,不想讓這個已經病重的長輩再擔心。
“本來我也不信,可你十五歲那年……我不敢不信啊……”說著,記憶墜入了當年的場景,依舊鮮活,歷歷在目。
這麼一個可以光宗耀祖的好子孫,百年難遇,卻因為那驚人的傳說,讓沈家上下都憂心力恆這孩子的命運。於是,寧可掩蓋他的風華、藏住他的光彩,只是為了保住他。
所以,就怕這孩子真的跟那個公主牽扯不清、藕斷絲連,如此一來,他們的憂心就會成真。
拍拍她,要她放寬心,別想東想西,好好養病。
婦人又絮絮叨叨的,邊念聲音卻愈來愈虛弱。“孩子,答應我,將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別蹚這個渾水,該走就走,連沈家你都不要留戀;況且她還是個公主!你是沈家唯一的根,最壞的狀況頂多家業蕭條、一切歸零,但至少要保住自己,知道嗎?”
“魏嬸,您真的杞人憂天了。”
“但願啊……”誰也說不準事情會怎麼發展,就怕一語成讖。
語氣滿是感嘆,似乎心中篤定即將發生變局。遺憾的是,她沒有辦法親自見到這些變化,只能讓力恆這孩子獨自去面對將來的一切動盪。
其實沈力恆一直記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