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涼麵無表情,淡淡道:「有勞。」
曲朝露從前也曾到過皇宮,但只是在皇宮的幾處宮人聚集的角落裡行走過,不曾領略真正的樓臺玉宇的壯闊恢宏。
富麗堂皇和金堆玉砌在這裡表現得淋漓盡致,目之所見的一切都如同繁花拱錦繡,無一不華美炫目。
夕陽籠罩了整座皇宮,因著積雪未化,整座宮殿像是個熱鬧震撼的琉璃世界。雪色將原本朱紅色的宮牆漫成威嚴的深紅,給金碧輝煌的宮殿修飾了一層清冷的浮光。
從這裡到崇明殿並不遠,但曲朝露卻覺得腳下的漢白玉磚一塊又一塊,鋪延了很長很長。
崇明殿高高的矗立在近十丈高的高臺上,是整座宮苑的最高點,兩側重重配殿烘托它威嚴而高高在上的氣勢,這是足以令來訪者們感到敬畏和威壓的氣勢。曲朝露心中也感到些許威壓,只是手上嚴涼傳遞給她的觸感,緊緊的、溫熱的握著她的手,讓她心安而鎮定。
她隨著嚴涼走上崇明殿前的臺階,一級一級拾階而上,走進了崇明殿。
崇明殿裡所有該到場的人都到場了,包括想見嚴涼的杉欽玉等人,以及不敢面對嚴涼的嶽麓。
鹹禎帝心情如去上墳般沉重,只強撐笑意。他後宮中受寵的佳麗們都坐在下首處,皇后之下依次是兩名國色天香的貴嬪,一個璀璨明媚如不留餘地的陽光,一個素雅無塵若綺麗的月色。兩人平分秋色,幾乎吸引了在場所有郎君們的目光。
她們是鹹禎帝的驕傲,鹹禎帝總是用她們來標榜自己享有這世間最美的顏色。
然而,當嚴涼牽著曲朝露走進來時,崇明殿所有的姣好顏色都因她而變得蒼白無力。
一瞬之間,好似再現了前朝「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場景。整座皇宮都彷彿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那兩位貴嬪失去了臉上恰到好處的美麗笑容,只震驚看著曲朝露。她們從來都在吹捧和誇耀中度日,自詡為衛朝不可多得的珍珠。可是在這個橫空出世的女人面前,她們感到自己成了贗品,只為凸顯真正的珍珠是何等美麗璨然。
她們賽過了走入這宮牆之中的所有紅顏脂粉,可卻被這位城隍娘娘的姿容逼進了塵埃。
而轉瞬間她們又生出無比的慶幸,因為誰都明白,這樣的女子如果先入得是鹹禎帝的眼,整座後宮便再沒有能與她分庭抗禮之人了。
兩位貴嬪不由得看向鹹禎帝,儘管鹹禎帝已經在前日見過曲朝露了,可那種攫住心神的驚艷在她今天精心的裝扮之下,更加咄咄逼人。
瞠目結舌,是鹹禎帝此刻唯一的神態。喉結鼓動,昭示著他狂熱而絕對的慾望。
嚴涼凌厲刺骨的視線也落在鹹禎帝臉上,如一盆冰水兜頭而下,將鹹禎帝心頭的炭火澆得倏然冰冷,只剩下火星還在發出不甘的滋滋啦啦的跳躍聲。
曲朝露冷笑著看了鹹禎帝一眼,伴著嚴涼走至上位入座,輕輕靠近嚴涼懷裡,被他佔有性的摟著。
這一刻,曲朝露似乎聽見了鹹禎帝心中那無比懊惱不甘的嘆息。
她的視線在嬪御席位上掠過,看見了她們臉上妒忌、艷羨與自慚的複雜神情。
至於在場的未婚女眷們神色就更複雜了,一會兒看曲朝露,一會兒看嚴涼,在艷羨和嫉妒曲朝露的同時,也頻頻有欽佩、尊敬亦或是仰慕的目光投向嚴涼。
在場多得是欽慕東平侯鐵骨與英姿之人,尤其是杉欽玉和他坐席附近的一群武官及女眷,更是眼底含笑,振奮不已。
鹹禎帝勉強撐起大度的笑容,友好道:「城隍爺和城隍娘娘來了。」
嚴涼瞥他一眼,哼了聲表示已回應,低頭在曲朝露耳邊說:「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嗯?」曲朝露眨眨眼,穿了金珠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