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確無心去笑。
明心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通透的,無非是想用這話題岔開自己的心思。但若是這個時候真搭上話去,只怕這小丫頭便會藉著杆子就往上爬,又將她與譚縱錄扯在一起容納後亂扯一通。故此,心情略微轉好的韓心潔乾脆不理她,只是安靜地坐在原位,繼續想著剛剛在路上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支壓抑的車隊。
那支車隊全數有兩輪的平板車組成,長長的平板上面往往躺著三四個穿著公服的男子,每輛車邊上,都有數個哭哭啼啼的女子扶著板車相隨左右,甚至有的已然哭的昏厥過去,直接就被人放在了車上。
這些女子裝束並不統一,有的穿著綢布衣服,有的則是用上好的緞子剪裁的,便是穿著麻布衣裳的也有。但無一例外的,這些女子俱是一匹兩尺長的白麻從頭上翻了下去搭在了背上,又用兩尺來長的白麻布條在額頭上繫緊了——這便是最簡單的孝服了。
平板車上載著的便是傍晚時分在城外與山越蠻子激戰後英勇的無錫縣公人。與那些送到杏林館接受醫治的傷員不同,這些屍首直接就被送到了縣衙裡頭。若是沒有什麼損傷,便讓家屬直接領回去,若是有肢體損傷的,便由仵作和義莊的老人一起動手將頭顱四肢什麼的縫合回去,再讓這些家屬領回去。
耳朵裡聽著這些家屬的哭聲,韓心潔心裡頭也不免有些壓抑。好在明心乖巧,適才故意拿話岔開了韓心潔的思緒,這才讓韓心潔不至於因此而傷心。但韓心潔卻是覺得自己理應為這些人做些什麼,當她到了杏林館時便有了個自己的決斷。
車外的哭泣聲傳進譚縱的耳朵裡,讓他忍不住將視線轉向了車外。漆黑的夜色中,那一抹又一抹的白色是那麼扎眼,刺激的讓譚縱不敢再看下去,只得自欺欺人的將手帕大的窗簾拉上,以隔絕自己看向外面的視線。
只是眼睛看不見了,耳朵卻是塞不住的。故此外面那一陣接一陣的哭聲讓他不由地握緊了拳,微微溼潤的雙眼在他的倔強中只能平視前方。
這支氣氛極其壓抑的車隊讓他很是不好受,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身邊有人死去,而且是非正常的死去!但譚縱卻還不至於為此太過傷懷,譚縱深知一旦打起戰來了,傷亡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區別只是死的人不同而已。更何況此次能打退山越人,可以說功勞他佔了五分還有多。
如此算來,雖然死了不少人,但他也救了更多的人,因此他自然用不著自責。
只是,這麼一支哭靈的車隊還是讓譚縱心裡一個一直被他壓制著的疑問冒出了頭:這些山越人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又為什麼會如此巧合的撞上林青雲率領的無錫縣公人?更為什麼會對無錫縣如此熟悉,竟然直接便圍堵了縣衙,擄走了蘇州知府,更是將城裡的富戶一網打盡,無一遺漏?
譚縱想著在杏林館裡得到的這些訊息,心裡的疑惑是越來越深——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願意充當山越蠻子的馬前卒,前來無錫縣裡探路。
如此充足的準備,甚至連閔志富的存在都知曉,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只是這些東西暫時還不宜去談,更不宜譚縱去摸。譚縱隱隱有種感覺,這次山越人劫掠無錫縣城絕對不是一件巧合,裡面的水怕是深的很。要知道能得知閔志富存在的,即便不是無錫縣裡能排的上號的上層人物,那也是無錫縣縣衙裡的訊息人事!
唯一能信任的,或許只有林青雲這位無錫縣縣令了——倒不是因為他官大,而是因為這位縣令的身份特殊。根據陳揚幾個人早先的說法,這位林青雲的背後站著的也不是個普通人,在當今的朝堂裡那也是說得上話的人物,便是那些資歷稍淺些的閣老見了也要禮讓三分。
但是,譚縱又不敢將這個擔子放在林青雲肩上。
譚縱很清楚,林青雲既然會第一時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