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望來年能有好收成,而周邊領邑的晉國大夫們不要壓榨過度,讓盜寇越來越多。
又過了一會,門外有豎人前來傳話,說是晉陽大夫車駕已經快到下宮,宴饗即將開始。於是無恤就邀同韓虎、張孟談,一同往今晚的舞臺,下宮大殿走去。
……
趙鞅高冠博帶,坐於大殿正席,他的一些親信家臣,則長跪於兩側的蒲席案几上,溫和而謙遜的趙伯魯也在其間,趙廣德作為堂弟,陪坐其側,不過他心裡,更願意和趙無恤挨著。
就在此時,三位未冠君子聯袂而至,他們著深衣廣袖,佩玉將將。左側者為張孟談,緩步沉穩,趨行守禮;右側者為韓虎,形貌昳麗,玉樹臨風。
但走在中間,隱隱為二人之首的,是其貌不揚,卻散發著一股昂揚和幹練氣質的趙氏子無恤!殿內眾人的目光在無恤身上游動,只見無恤穿玄色的田獵紋深衣,佩白玉環,舉止彬彬有禮,早已不是一年前那個在燕饗上行錯禮,還當眾箕坐的童子了。
今天主君只召回了長子和幼子,卻冷落次子三子的做法,也讓一些家臣暗中議論紛紛。覺得這可能預示著世子之選,仲信和叔齊,已經被排除了可能,而未來的家主,就在伯魯與無恤之中擇其一。
要放一年前,殿中的多數人,還是傾向於伯魯的。他是位頗有仁名和孝悌之義的長君子,還是趙氏諸子裡,和曾祖父趙文子最像的一個:在長者面前,柔順得好像禁不起衣服的重量,說話輕言細語好像沒有發出聲音。
更重要的是,他的母親是韓氏女子,還與韓氏的嫡孫女訂下了親事,趙韓同盟,可謂是趙氏在晉國內部,最重要的一環關係。
可這種情況在一年前被打破了,庶君子無恤如同劃過天際的大火星般耀眼奪目,其表現將三位兄長完全遮蓋。
先是獲白麋這一代表祥瑞的徵兆,其次是治理成鄉的諸多舉措,以“止從死”法令樹立仁義之名,收野人氓隸之心。以麥粉、瓷器貨殖新絳,為趙氏創利無數,在場諸人,誰家裡沒有這兩樣東西?
而且據說,他在成鄉的一些改制,已經上書給了主君,將在趙氏直屬的領地上逐漸推行。
下宮大夫裡,尹鐸、傅叟的態度尚在兩可之間,而軍司馬郵無正,則已經明顯偏向這位頗為知兵的庶君子。
在三人行禮後,韓虎和張孟談各自就坐於末席,無恤也要歸位,坐到趙伯魯和趙廣德中間的席位去,卻被趙鞅止住了。
“伯魯,無恤,隨為父來,吾等去殿外等候晉陽大夫。”
殿內眾人心中暗驚,本以為董安於離開了兩年,和趙鞅的君臣關係會冷淡下去些,誰知,主君竟然給他如此高的禮遇!
其實說起來,他們裡面大半的人,都是董安於發現後推薦給趙鞅的。而三位大夫也知道,對於趙氏世子之位,趙鞅自有主張,他們加起來能造成的影響,也抵不過董安於一句話。
於是趙無恤在趙鞅召喚下,和長兄伯魯亦步亦趨,繞過大殿的斧紋屏風,來到了後邊能俯瞰整個下宮的高臺處。
站在臺榭之上,趙鞅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指著遠處巨影憧憧,點著些許薪柴光亮的牆垣和門樓說道:“今日董安於大夫歸來,我與他名為君臣,實為師生,更是朋友,你二人也要曾師事於他,向他請教治家之道。”
伯魯和趙無恤齊聲應諾,趙鞅微微頷首,雖然自己有兩個不成器的逆子,但好歹一棵樹上,還結了兩顆好棗。
“我聽說,你們一年前離開下宮時,曾攜手同唱常棣之華,鄂不恚�|(wei);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當日的兄弟之情,當日的允諾,你們可還記得?”
趙無恤感覺趙鞅今天不同於往日,他未曾飲酒,卻臉色微紅,眼中泛著異樣的光。也不知出了什麼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