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否認,「半蒙半猜。」
李裴方才並非裝模作樣,他的確不懂漠北的文字,起初也沒看懂那密報上寫了什麼。只是在領兵攻打漠北的幾個月裡,倒是審了不少那邊的細作俘虜,也學著能聽懂幾句話。
直到他在營帳中收到福南音謄寫的那兩份議和書。
一份漢文,一份漠北文,他在閒暇時將這兩份手書不知看了多少遍,不自覺地便將那些奇怪字元的意義記在了腦中——可惜福南音寫得太少,也只是不逾百字罷了。
方才聽了堯光與福南音的交談,倒是與他腦中僅有的一點東西對上了。
「漠北王察覺了。」李裴蹙了蹙眉,「他想對你做什麼?」
相對而言福南音面上則顯得輕鬆許多。
他推開窗,外面新鮮的空氣和冷意徹底將他從方才的意亂情迷中拉了回來。他將狐裘半蓋在身上,遮住了貼身棉袍下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又恢復了那副理智冷靜的權臣政客模樣。
「你應該問,他已經對我做了什麼。」
李裴一愣,下意識便想到了漠北王將他送給自己為俘虜,來換一國太平之事。
「抱歉……」
福南音抬眼,輕輕握住了李裴的手,竟少有地露出了一絲狡黠笑意。
「還好你是中原太子,不然……」
沒有人能逼他以那種方式回長安。
只有李裴。
身旁的人還在等著聽他說完後面的話,福南音便已經說起了正題。
「他這幾個月將我在漠北留下的勢力清除了七七八八,動作倒是快。」
李裴聞言眉心微微蹙起,想起這次要擒王的任務,心中不由便擔心起來。只是福南音嘴角還噙了笑,毫不在意地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他看著手心的字條,反應過來:「那是誰在給你報信?」
起初他的疑心是對的,福南音的勢力既然能將手伸到中原,說明他在漠北的力量只多不少。
「暗衛。」
果然。
只需要兩個字,李裴便明白了。
福南音在漠北養了不少暗衛,原本計劃在中原太子將他帶走的當日劫囚,卻不想太子竟是裴天人,他臨時改了主意,這才隨著中原軍到了長安。
身邊也只帶了堯光一個腦袋不怎麼靈光的,掩人耳目。
漠北王費心費力清掃了福南音明面上的勢力,或許是根本不知道他還有一支潛藏的暗衛,或許知道了卻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不論哪一種,都足以叫人對眼前這位國師側目。
李裴胸中有一種情緒湧動。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福南音……
「阿音,孤很慶幸。」
慶幸相遇於微時,愛上了彼此落魄的模樣,又在有能力保護對方的時候重遇。
「有人教我的。」
福南音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他從不覺得慶幸的人該是李裴,若不是當初他選擇逃到中原,在開元賭坊誤打誤撞入了白虎堂,又被李裴救起……他或許一輩子都會安心做漠北王手心裡的傀儡國師,忍辱負重,得過且過。
也不會知道能在一方自由之地肆意活著,不做旁人的提線木偶的日子有多麼好。
還有愛的人……
他大口喝了半碗茶,堪堪壓下眼中升起的某些情緒,道:「等入了漠北地界,我帶你去個地方。」
李裴來了興致,「哪?」
「開元賭坊。」
馬車裡靜了靜,李裴忽然想到了什麼。
然後便聽福南音道:
「我說了,是有個厲害的人教我的。」
開元賭坊,多年前建於長安,是太子的私有物,這五年來卻成了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