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為漠北受了委屈,本王會給你足夠的賞賜作為補償……」
只是那曾經被福南音奪去的權柄,漠北王卻是要一點不留地收回來。
「大王放心,臣日後在王城定會……安守本分。」
正踏出寢殿,迎面便撞上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右相不知已經在這道門外候了多久,見到福南音出來,長久以來對那人存的恐懼叫他本能要行禮,只是前者那聲「安守本分」又在他腦中持續迴響著,不斷提醒著他被福南音震懾、脅迫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日後,他才是漠北王最寵信的臣子。
於是懷著這樣的想法,右相終於重新直起了腰桿,面上甚至露出了幾分挑釁的笑意。
然而福南音卻並沒有想要為之停步的意思,平淡而短暫地朝他點了一下頭,便帶著身後的人徑直走了出去,邁著如往常一般四平八穩的步子,漸漸走遠了……
右相眼中劃過一絲愕然,而後則是一聲不加掩飾的厭惡冷笑。
福南音。
自從左相倒臺他投於這位國師的手下,朝中所有人都笑他是福南音的走狗。
如今風流輪流轉,他倒是要讓人看看,究竟誰才是那條「走狗」。
……
出宮沒有內侍領路,可福南音的步子似乎要比進宮時更快了幾分,總叫人覺得是要甩開什麼人一般。
李裴嘴角噙著一絲無奈的笑意,知道出了宮門,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一條沒什麼人的街上,李裴那副懶洋洋的聲音這才再次響起。
「走這麼快做什麼,主人?」
福南音腳步猛地一頓,連那雙縮在袖中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李裴用蒙兀語學著堯光的調子喊出那兩個字已經足夠嚇人,卻沒想此時聽著他用最熟悉的漢話說著,竟然如此的……
刺激。
福南音深吸了一口氣,半僵著身子轉過身。李裴看他紅著臉,一句話說得有些不連貫,
「太子殿下,您究竟在耍什麼花樣?」
跟著他入宮,與漠北王對峙,喊他主人……這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一樣是堂堂太子該做的?
李裴低頭笑了一聲,「也不是一無所獲。」
他朝著福南音走近,想要伸手碰一碰這張過於紅的臉,只是礙於街上人多眼雜,沒有動,反而忽然問道:
「國師當年對漠北王發了什麼誓?」
福南音忽然一怔,似乎沒想到李裴連這句也聽懂了,更不知他方才在宮中究竟聽懂了多少。猶豫間,他還是如實答了,
「此生……永不背叛漠北。」
只是看著李裴嘴角笑意漸漸淡了幾分,他又匆忙道,「當年是為了保命,只是權宜之計。」
李裴那隻抬起的手終究沒有落在人臉上,而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帶了幾分無所謂道:
「知道,我信你。」
半晌,待兩人繼續朝著國師府走了,李裴那帶著一絲輕嘆的聲音再度響起,很輕,也很快消散在漠北的春風之中,叫人來不及聽清。
「國師真真假假的手段,今日才見,當真是精湛。」
操控玩弄人心,叫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才是被效忠的那一個。
可真相,究竟誰知道……
第42章
聖人從不曾想到區區一個太醫署的醫工口風竟會那麼緊,單問他兩次去質子府究竟問了誰的診,又問他那漠北國師究竟得的是什麼勞師動眾的病,這就用了整整兩日的功夫。
兩日後看著那張明顯有所遮掩的供詞,聖人倏然升起的怒氣中甚至帶了幾分荒謬。
本不屑於用前朝酷吏的手段,大明宮中的金吾衛這些年暗中審理的不少皇家辛密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