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少見的曲折而長,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眼前突兀地被一片暗紅色的燈籠徹底照亮。看清了燈籠後的建築,李裴在一種熟悉中感到些許錯愕。
「這是……什麼地方?」
帶路的暗衛竟也是通曉漢文的,他對李裴的回答恭敬中更帶了幾分簡潔:
「開元賭坊。」
頓了頓,似乎是擔心身後的人不放心,又解釋道:「是主人的產業,地下有一條暗道可以通向城外。」
暗衛說完後見李裴似乎是在想什麼出神,便沒有再出聲,與賭坊的小廝對了幾句暗語後將人帶了進去。
李裴忽然想起在來的路上,福南音對他說過漠北王城的「開元賭坊」,還說若是有機會也要帶他來看看,沒想到他終是被帶到了這裡,卻是在離別的時候。
踏入門,裡面亦如長安的賭坊一般熱鬧,每張賭桌前都擠滿了人,連裝潢都與長安的相差無幾。
「閣下請往這邊走。」
帶他進來的暗衛見李裴站在門口愣神,不由出聲提醒了一句。
可李裴卻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般,鬼使神差地朝著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來路模糊在夜幕深沉中,那座肅穆的國師府因為距離太遠,也早已看不清了。
輕輕嘆了一聲,李裴轉回頭去對著那個等在兩步外的暗衛應了一聲,抬步走向人聲喧鬧的賭坊中,推開暗門,果然是一條難望盡頭的密道……
……
「國師大人,大王有請。」
漠北王身邊的內侍臉上掛著恭敬而疏離的笑意,只是不見了曾經那份似有似無的諂媚模樣。
福南音手上還捧著那本未批註完的舊書,連眼也沒抬,只是輕輕笑了一聲。
「奇了,這半夜三更,不知大王傳我入宮是為公還是……為私?」
內侍答:「自然是公事。」
福南音依舊沒動,手上的書頁翻了過去,似乎半分沒有受眼前這不速之客的幹擾。
「那就更奇了。如今我身上無權無職,大王深夜傳召我談公事是什麼意思?」
內侍蹙起了眉。
從前福南音在漠北握著大權,即便行事囂張也無人敢觸他黴頭。可如此明明已經落得如此田地,再擺什麼架子拿什麼喬就實在不識相了。
「國師是聰明人,既然心中明白大王的意圖,又何必在這跟小人裝腔拿調?」
內侍又朝著周圍瞧了瞧。進府的時候四下寂靜空蕩,若不是書房處亮著燈,他還以為這是座空宅。
「這府上可有旁人?大王可是有令,宣您和府上一干人等盡數入宮……」
算算時間,此時李裴應該已經到開元賭坊了。
福南音嘴角勾了勾,掛上了一個釋然的笑。他將手上的書一合,這才抬頭朝那內侍看去——趾高氣昂的,倒真有種狐假虎威的模樣。
「還有個中原大夫,用慣了的。既然要入宮,就把他帶上吧。」
內侍等了一會兒,見福南音沒有提到旁人,眼中便帶了幾分警惕和狐疑。
「上次陪國師入宮那個僕人呢?」
大王派他來時特意提到了那人,想來身份十分不尋常,說要將國師府所有人帶上,其實醉翁之意也不過都在那人身上罷了。可若是福南音想要將人藏下……
門外帶了一支漠北王的禁衛,就怕以國師的脾性不會乖乖就範。
「出府了,去辦點事。」
福南音看著那內監一副懷疑的模樣,還有那隻隱隱要抬起來朝著門外禁衛打什麼手勢的右手,不由挑了挑眉。
「我這國師府不是已經被大王搜了個底朝天了嗎?這會兒又猶豫什麼?」
他抬了抬手,替那內侍給外面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