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暗衛屠盡了黑甲軍,現在要如何處置我?殺了我?將我關押起來?還是扭送長安?福南音!你……」
「堯光!」福南音沒有回應那個在雨中有些瘋癲的李皎,他在後者這句話中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想要回到馬車上,「放了他。」
「什麼?」
只是他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氣太重了,在手指碰到馬車沿的時候就如火灼般將手收了回來。他頓了頓,又朝著後面一輛無人的馬車走去。可剛走了兩步,他聽到了耳後雨水混著血水濺起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他那句放人的命令,身後的暗衛並沒有攔住李皎,後者那隻濕漉漉的手緊緊地抓住了福南音的肩膀。
「…!」
「主人!」
福南音眼皮一跳,下一瞬卻選擇伸手止住了堯光對李皎的動作。
他轉身極為平靜地看過去,望向李皎那張蒼白的臉,失了血色的嘴唇,以及一雙因為興奮而泛紅的眼睛。他在李皎的雙瞳中看到了自己——那平靜表象下的忐忑,被反將一軍的狼狽失態。
「你猜到了,福南音,你果然很聰明。我一早就說過了……」
李皎笑了,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我不會傷害裴哥哥的,我想殺的人一直都是你。關押藏匿一國親王,殺親衛,這些罪名若是放在太子身上,父皇自然會想法子為他洗脫罪名,可若是你呢,福尚書?一定會死吧?哦對了,你馬車上不是還有一個孩子嗎?真可憐……」
孩子。
雨水實在太冷了,他想。儘管頭頂的油傘和身上的貂裘將所有的冷雨和寒氣都擋在了外面,福南音還是感覺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柱向四肢百骸蔓延著。
半晌,他才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六殿下,你若是死了,是不是就死無對證了?」
李皎那兩根秀氣的眉毛抬了起來,「如此風口浪尖,聖人甚至不需要證據,你就是裴哥哥最好的替罪羊。所以我說,今日便是你拉我一起下地獄的最後機會了……真的不想殺了我嗎?」
福南音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遲疑,這陣遲疑實在是持續了太久,足以讓李皎以為他已經成功了。
而一旁的堯光被李皎的話激得驚怒不已,早便想掐斷眼前這個臨淄王的脖子,只等著福南音一個字的命令。
「讓他走。」
「主人!他這樣算計您,今日就這麼放他離開,若是到了長安您真的……」
「當然是真的,」李皎的眼神猶如一條吐信毒蛇,「裴哥哥與我都是父皇的子嗣,即便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同……可你,又算什麼呢?」
一個連母國都能出賣的降臣。
一個靠色相蠱惑儲君的佞臣。
「主人,您讓屬下殺了他!」堯光忽然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扼住了他的手腕,像冷水澆火一般,他忽然怔愣了一瞬,只是看到這隻手的主人眼中那隱蔽卻熟悉的神色時,心中那股唯有見了血才能平息的怒意和躁動終是平息了下去。
只是福南音的語氣中卻帶了幾分蒼白的無奈,認輸般的困獸之鬥,一字一句落在李皎的耳中。
「不,你的裴哥哥不會讓我死的,他捨不得我死。他會救我,即便是將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即使不要這個太子之位……當年他沒保住許家和先皇后,這樣的遺憾,他怎麼會允許在我身上重演呢?」
李皎的臉色果然變了,那笑意也收斂了幾分,
「福尚書,你真是又卑鄙又自負。」
福南音微微嘆了口氣,「孤注一擲罷了,六殿下,賭一把嗎?」
「你恨我,福南音,因為知道了我對裴哥哥的感情,你動了私心讓暗衛用那些下作法子殺光了黑甲軍。是你的嫉妒將自己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