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忘了自己不過是臣子奴才。故此新帝們便也都不約而同選擇了這些輔政大臣們來當成自己立威的靶子。
可是,終究眼前太上皇剛剛崩逝,這麼早就處置先帝的寵臣,稍有不慎,就是軒然大波。
廿廿眸光輕轉,「我是鈕祜祿氏,又是從小養大牙青,故此我倒是一向都十分留意狼們在狩獵時的反應——它們可以長時間地跟蹤追隨、幾天幾夜地埋伏等候,但是隻要時機一到,它們絕對會堅決地一撲而上,果斷地咬住獵物的咽喉,絕不鬆口!」
「因為它們知道,這麼久等來的機會該有多珍貴。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倘若攻擊的時候稍有猶豫,獵物縱去,便是後患無窮——甚至,若那獵物本身也是了不得的,便有可能發動反噬,到時候再後悔沒有堅決地咬斷它的喉嚨,便晚了。」
皇帝一震,申述再度握住廿廿的手。
廿廿抬手指著上天,「爺,汗阿瑪在天上看著呢。他若當真不準爺動和珅,那這些年來他就不會堅定地將爺作為儲君,二十多年來心意從未更改。」
「況且,對於太上皇來說,和珅是什麼?不過是奴才、鷹犬。而爺是誰呢,爺是太上皇的繼承人,是太上皇血脈的延續,是太上皇將大清江山所託付之人!」
「誰會分不清奴才與兒子孰輕孰重呢?傻子才會以為,奴才會比兒子更重吧?」
叫廿廿這麼故意帶著些孩子氣的話一說,皇帝都忍不住輕笑了聲,拉過廿廿的小手來,在掌心裡按了又按。
「爺就是喜歡你這種有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更難得,你已在中宮之位,這股子銳氣卻依然不減。爺老了,倒有些瞻前顧後。」
廿廿抬手摸摸皇帝的下巴,「爺這兩天,鬍子長得尤其快。」
皇帝輕輕閉了閉眼,將廿廿在懷裡緊了緊,「……幸好有你。」
門口輕輕一聲響動。
廿廿先嚇了一跳,趕緊問,「上書房裡,也有耗子麼?」
她自己就是狼女,又從小養狼,狼都不怕,卻怕耗子。
也是都因小時家貧,連所住的房子都是租賃來的,那些年東搬西挪的,有些房子因有些日子沒人住了,這便一進屋就能看見耗子。廿廿有回收拾新搬進的房子裡的櫃子,結果一開抽匣,就摸著個軟軟活活的東西……這便落下了點兒後怕去。
皇帝也是警覺,凜聲問:「誰在外頭?」
棉門簾子一條,隨著簌簌的衣袂摩挲之聲,一個人走進來,沒敢抬頭,在門口就已經雙膝跪倒,「兒子請汗阿瑪、小額孃的安。方才是兒子驚擾汗阿瑪和小額娘,兒子請罪。」
廿廿倒先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二阿哥。這麼晚了,還在用功啊?」
從綿寧成婚起,廿廿在人前已是早改稱「二阿哥」,再不似小時候似的直呼其名去了。
皇上以上書房為守孝的倚廬,二阿哥卻還是要奉旨在上書房裡讀書,故此每日裡便也更為早來晚歸,竭力向皇帝盡孝心。
綿寧垂首回話,「汗阿瑪思念皇瑪法,又以家國為念,時常通宵達旦。兒子豈敢有半點懈怠,唯有學著皇瑪法和汗阿瑪的樣兒,竭盡全力罷了。」
廿廿欣慰點頭,輕聲道,「我是來給你汗阿瑪送些素粥。二阿哥也用些吧。」
皇帝也說,「你的孝心,你皇瑪法和我都知道了。起來用粥吧。」
綿寧恭謹起身,退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吃粥。
夜色如暗色帷幕,在這一方天地裡靜靜垂下,將皇帝與廿廿、及綿寧給無形地區隔了開去。
廿廿沒打擾二阿哥吃粥,輕聲與皇帝說著未完的話。
「……明兒,我得去瞧瞧十七福晉。對了,今兒正好二阿哥趕上,回頭叫二阿哥福晉也與我一起去吧。十七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