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鬥了快一輩子的華妃來說,便有些凜冽刺骨了。
華妃歪了頭,不馴地抬眸望向廿廿,彷彿一副「我看你又能拿我如何」的模樣。
廿廿含笑迎著她的目光,眼底沒有面對仇人的憎恨,反倒一片慈祥光輝。
她是中宮啊,是天下之母,那眼前這兩位便也都包括在內的。
皇帝輕輕握廿廿的手,「你別急,朕必定問個水落石出。不管是誰,只要膽敢加害於你,朕都絕不饒過。」
廿廿卻笑了,抬眸迎住皇帝的眼眸,「不瞞皇上,妾身這會子來,卻不是以『苦主』的身份來的,那便自然不是來求皇上嚴懲惡人,還妾身公道來的。」
「正與此相反,妾身倒是為華妃和淳嬪父女求情來的。」
「什麼?」皇帝都一愣,那下頭跪著的華妃和淳嬪就更都是呆住。
如何能想到呢?
廿廿含笑點頭,「皇上沒聽錯,妾身是來求情的。」
「因為妾身的那場病,好懸耽擱了四公主成婚的大事,難怪皇上震怒。妾身為大清中宮,若誰都敢加害,那我大清國格何在?」
別說敢加害中宮了,便是前幾日廿廿隨皇上赴玉泉山靜明園駐蹕之時,因皇后隊伍之中竟缺少了內務府大臣一員帶領豹尾槍扈從,皇上因此都大發雷霆,下旨從今往後,皇后行營之中必須得有此等儀仗,並且著為令,永遠不改了。
豹尾槍,長一丈一尺七寸,刃長一尺五寸,冒以木,黃油繪行龍,銎鏤垂雲文,下綴朱釐,垂環懸豹尾,長三尺三寸,柄長九尺五寸,制如戟。這原本是天子的大駕鹵簿中的儀仗,天子專有。
皇上為廿廿這會子定豹尾槍為令,那就是說原本曾經皇后的儀仗裡沒有定例非要用豹尾槍,畢竟這是天子的專有儀仗。
可是因帝後情深,從前廿廿出入,皇帝都特別派內務府大臣一員帶領豹尾槍扈從。這實則從前都是約略有些超乎規制的,原未明確著為定例,而從今年起,這便反倒明文規定、正大光明地成為帝後二人共享的儀仗了。
皇上對廿廿的儀仗尊儀都尚且如此在乎,就更何況是廿廿的生命安危了。
廿廿說到此處,心內燠暖,轉眸去望著皇上,眼中含笑。
皇帝也感受到了,伸手過來,兩人的手在御書案下交握在一處。
「可是,妾身卻還是要向皇上澄清——妾身並未『遇害』呀。便是有人想要加害於妾身,可是妾身也不過只是偶然風寒一場,並未如那人的意去。」
「便如刑律,犯罪者必定先犯下了罪行去才可定罪,那妾身此時這麼好端端地坐在皇上身邊兒呢,那倒是不好再定誰的罪了不是?」
皇帝有些語塞,一雙眼探尋地凝視廿廿的眼睛。
廿廿含笑點頭,「皇上是一代仁君,當年使雷霆手段懲治和珅,卻並不肯為了和珅而牽連同黨去……那妾身這一件小事,便更不值當在後宮裡鬧得人心惶惶。」
廿廿說著挑眸望向門檻內外跪著的三個人去,「本宮不管你們曾經想做什麼,或者已經做過什麼,可是本宮既然此時無恙,那本宮便也還願意既往不咎。」
廿廿頓了頓,唇角輕勾,「……只要你們從此改了,以後不再犯了,那就好。」
連皇上都頗為沉吟,「皇后……」
廿廿篤定點頭,站起身來,向皇帝行禮,「妾身請求皇上恩准,法外開恩。」
月桐和五魁兩個在屏風後頭已經呆成了一對兒木雞。
皇帝看著廿廿,終是嘆口氣,「皇后都已經如此為你們求情……朕不是要饒過你們,朕不過是顧著皇后的心情罷了。」
皇帝說著抬手擺了擺,有些煩惱又不屑地道,「你們,都跪安吧。回去洗心革面,別再叫朕捉住你們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