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泰是跟著一起降三級留任。
廿廿便輕輕笑笑,柔聲勸慰兄弟,「……怎麼,剛走馬上任總管內務府大臣,就得先跟著一起吃掛烙兒、降級留任,心下憋屈不是?」
「可這也就是官場的規矩,你想頭上戴多大的烏紗帽,你就也得扛起相應的責任來。這總管內務府大臣自是無人不敬的,可是但凡內務府出事,不論大事小情,你也總得跟著一併受罰才是。「
「便你再是剛剛上任,那又怎麼著?在其位謀其職,你已經在這個差事上,那你就得跟著一起吃這個掛烙兒……你若熬受不住,也簡單,你盡可以向皇上請辭了去。」
和世泰面上也是一紅一白的,隨即終究還是樂了,「叫姐姐這一頓罵,可將我給罵醒了。原本我這心下當真是有些委屈的,畢竟都是那盛住犯下的大罪,便叫他兄弟孟住給扛著去呀,憑什麼叫我也跟著吃掛烙兒去?我又不是他們家的兄弟……」
廿廿便含笑,「你雖不是他們家的兄弟,可誰讓你也是正兒八經的國舅爺呢。你便是從這事兒上得些警醒,時刻提醒著自己別再走上那盛住的老路去,那這回的事兒,你就沒白經歷一場,這點子掛烙兒便吃得值當。」
「再說……內務府因是管著天家的家務事兒的,故此歷任總管內務府大臣,幾乎全都是內廷主位們的兄弟子侄。從前的金簡、縕布父子兩個,是淑嘉皇貴妃家的;盛住就更不用說了。如今的英和,則是先帝爺瑞貴人的兄弟;其他如蘇楞額,那也是星樓的族人啊,而星樓如今是二阿哥的側福晉,更是皇長孫生母啊。」
廿廿抬眸,靜靜望住弟弟,「如今我身為中宮,而你又是我兄弟,那你就必定要擔起總管內務府大臣的擔子來。從前叫你輕省幾年,不過是因為你年輕,不忍叫你早早就嘗了這裡頭的甘苦去。如今你年歲也到了,是該扛起這個擔子來了。既如此,那你早一天跟著吃掛烙兒,先把這滋味兒嘗過了、嘗透了,那你以後便不會被這個所累了。」
和世泰心下也是微微一警,越發清醒下來。
他們家雖說有兄弟三人,可是大哥早早就身故了,三弟則還年幼,故此如今能扛起這差事的便也唯有他一人。他縱然有時候兒也覺著累,不喜歡這官場的人心糾葛,可是他責無旁貸。否則,難道要將這些擔子都推給阿瑪去麼?
阿瑪的性子更為散淡,如今肩上扛著內大臣、禮部尚書、鴻臚寺等一串差事去,已經夠老人家受的了。他不能再叫阿瑪為難。
和世泰想著想著,卻忍不住輕聲地笑了,「姐姐你說,從前多少外戚都是爭權奪利,生怕自家不受重用;可是咱們家呢,姐姐自己這些年就沒爭過什麼,阿瑪和我則更恨不得肩上的差事越少越好。」
廿廿聽著也覺有趣兒,不由得含笑道,「還不是『賴』皇上?都說天子們都不愛重用外戚,可是皇上都不用咱們自己爭,便事先將這些重擔一樣一樣兒地全塞到咱們家人懷裡了,想不要都不成。「
「既然都已經被塞了這麼多重擔了,咱們自己哪兒還值當必須另外要爭什麼去了?」
和世泰含笑靜默了一會子,還是深吸口氣,凝注廿廿,「這都是皇上的恩典……阿瑪和我雖偶爾也有些心下疲憊,不過我們也絕不負皇上的重託,更要替姐姐撐起來。」
廿廿含笑輕撫弟弟的手臂,「阿瑪和你的性子,我又豈有不知道的?你們都是不愛爾虞我詐的,這朝堂之事難免叫你們覺著憋屈。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兒,你們可別瞞著我,儘管進來與我說說。」
「我啊,終究在這宮裡這些年了,心裡能扛住的事兒自比阿瑪和你多些,我便好歹能替你們開解開解。」
和世泰含笑點頭,「姐姐放心。」
他帶著笑容,告退轉身向外。留給姐姐一個釋然、輕快的背影,可是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