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剛醒來,衣服皺巴巴帶著酒味,頭髮翹著不若平日講究。
眼底赤紅,欲言又止。
顧念下意識後退一步,而這帶著防備的舉動,加深了陳鐸的懊悔。
他下午因為酒意睡死過去,可酒後失禮的事,卻也記得。
陳鐸站起身,遲遲沒吭聲。
顧念有些困,強忍著哈欠主動開了口:「如果你需要透過我原諒你來減輕愧疚,那我原諒你。」
這句先發制人裡不包含任何感情。
顧念已經不在乎陳鐸和他做出的事了。
那份維繫著兩人的同門情誼,早已隨著陳鐸帶著幾分強迫意味的舉動消耗殆盡了。
她有絕對不能碰的底線,果決裡透出不可挽回。
陳鐸握著樓梯扶手,因為顧唸的『大度』徹底沒了表達欲。
他了解顧念,而顧念對他的滿不在意,比不接受他還令他難受。
「學長,」顧念側過身,抬腳走上樓梯:「我祝你前程似錦。」
說完,顧念上樓,沒看陳鐸第二眼。
她話中的祝福是真的,疏離也是真的。
陳鐸知道從今天起,他和顧念之間再無可能。
接下來的三天,課題組都在為撤出林場而忙碌。
顧念和林森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顧念在實驗室時,林森打不通她的手機。林森帶著戰士們訓練,顧念自然不能去打擾。
兜兜轉轉,到了顧念一行人離開這天。
早上五點,他們坐上大巴。日夜溫差,顧念穿著薄外套都能感受到寒意。
窗外天色暗淡,她不由想起了四個月前初來安城那天。
那時,好奇裡帶著些未知的憧憬。而今天,離愁別緒裡藏著幾分酸澀和無奈。
林森帶隊在外駐訓,就連當面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還好,他每天都記得和她說聲晚安。
顧念額頭抵著窗戶,路邊繁花綠樹也無法轉移她的思念。
原來面對分別,她並沒有想行中那麼灑脫。
前十九年,不止一個人覺得顧念遲鈍,不具備共情的能力。
可到了她懂得喜歡的此刻,遲來的敏感終究還是到來了。
張去非帶著門下弟子到赤城植物研究所報導,大家對新的工作環境充滿好奇。
除了顧念。
她認真聽取安排沒錯,只是臉上表情過於淺淡。
交代的任務她都完成了,可是並沒有看見她因此而開心。
張去非並不住在統一安排的宿舍,可為了安慰愛徒,下班後她主動陪著顧念坐上了公交車。
兩個人在人群中拉著吊環,隨著車輛晃動而晃動。
「顧念,心情不好?」
張去非問的直白,顧念也沒遮掩,輕輕點頭。
「是那種無能為力,必須面對,道理都懂,可做不到的感覺嗎?」
張去非並不知道顧念和林森在一起了,更不知道愛徒正經歷異地戀的苦澀。
她拿出從教幾十年的經驗,說了一串似是而非的話。
可這幾句,恰恰精準形容了顧唸的感覺。
她點頭力度加大,晶亮的眼睛裡冒出強勁的求知慾。
沒想到這能蒙對,不瞭解前因後果的張去非硬著頭皮往下:「加班是解千愁的好辦法,要不要試試?」
這是她面對困苦和無解局面時用了千百次的絕佳方式。
顧念聞言,認真考慮了一下,臨下車前同意了。
她此前從未有過談情說愛的念頭,大概也是生活忙碌到完全沒有時間的緣故。
再加上教授這麼提議,她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