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盆裡飄著一層大紅花瓣兒,許因有水滋潤,過了整晚,花瓣兒非但沒枯萎褪色,反而更加艷麗。看著花瓣上沾染的星星點點血漬,曉斯嘆口氣。
齊簡漱過口,又用溫水擦了臉,覺得好過不少,他對著鏡子拍拍蒼白臉頰,自認這病容看起來還算自然。
咳了一晚,早膳自是不必吃了,時辰還早,他穿戴整齊後,對著曉斯仔仔細細吩咐好些句,確認曉斯徹底理解自己意圖,這才帶著人慢慢悠悠進宮去了。
「三皇子,聽說今個世子已經入了宮。」
華瓊聽見這話,腳下微頓,嘴角含笑偏過頭去:「哦?你的意思是?」
「要小的說,那就是個瘋子,怕還是躲著些的好?」手下揣摩著華瓊意思,臉上露出討好的笑。
「我行得正走得端,又何必躲著個瘋子?」華瓊嘴角依舊還是上翹,眼睛裡好像也裹著笑意。
看著他的笑,手下突兀打了個冷戰。笑面虎的諢名可不是白給的,別看三皇子時時刻刻都在笑,可這笑容背後到底藏了多少刀,也就只有親近的下屬才知道了。
好巧不巧,喬遠就是三皇子親近下屬之一。喬遠見三皇子的笑容,隱約覺得三皇子心情不太好。
前幾日世子大婚,柳公子險些逃婚,其中緣由,就算壓著藏著,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齊世子一向跟他們不對付,這會兒又差點被逃婚,怎麼想今天他都要惹事。
想到這裡,喬遠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可不是呢,三皇子是不必躲他,可那是個瘋狗,無辜被咬上一口,還不是爺您倒黴?」
「瘋狗?」冷冷的聲音裡,透著玩味,齊簡稍微抬起下巴,就算是打過招呼,「哪來的瘋狗,莫不如讓我也見識見識?」
喬遠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而且隔那麼遠,居然還被聽見,想到齊簡昔日所作所為,他臉刷的白了。
齊簡卻彷彿沒看見他,只是對著華瓊又問一遍:「敢問三皇子,瘋狗在哪兒呢?」
華瓊也沒想到,剛進宮門就能碰上這人,看著齊簡似笑非笑的模樣,他心裡有點打鼓,嘴角也一點點拉平。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又沒在御花園,不存在被踢進荷花池的可能,何況自己也沒做什麼,至少沒落把柄在他手上,就算他要撒氣,也沒由頭。
這麼想著,他頓時硬氣不少,嘴角又能勾起來了:「瘋狗,自然在瘋狗該在的地方。」
齊簡微微頷首,上前幾步,貼近華瓊的同時,突然冷下臉,將手探進自己袖籠之中。
華瓊心下大驚:「你想幹什麼。」
「不如,你猜猜?」齊簡不緊不慢地在袖子裡摸索著,「或者,也讓我猜猜,我的世子妃險些逃婚,是為什麼?」
見面就直接提這個?華瓊心裡咯噔一聲,這是想來直接算帳?
進宮是帶不了利器的,帶利器真算起來,可以治罪,這點華瓊心裡明鏡似的。可,別人不敢帶,齊簡呢?他可是向來不把禮法放在眼裡,不然怎麼能幹出毆打太子的事情?
此時退上兩步,要丟面子,不退的話,外一齊簡真摸出把刀來?想到這點,華瓊腳尖動了動,有些猶豫遲疑。
在他遲疑的時候,齊簡終於摸好東西,眼看著就要往外掏。
看那形狀,是個長條形的東西,華瓊瞳孔猛縮,快速退後兩步。退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面子丟大了,於是皺起眉頭,又往前逼一步:「這裡是皇宮,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呢。」齊簡也往前邁,兩個人再次面對面,僵持住。
「我警告你,這裡是皇宮,真傷了我,你以為你能逃掉?」華瓊的手在袖口裡,不自覺攥緊,抖了兩下。
「逃?我為什麼要逃?」齊簡挑眉冷哼。